“尼祿，幫我想一個固液轉換系數在3.695至3.699内的零輻射金屬。最近沒和别的同學發生沖突吧？”

“符合的有Tr-e3和托瓦内紫金Au-74，建議用Tr-e3。額……沒有，學校一切都好。”

“給我三個流沙盒狀的光腦載槽。葉三水那家夥最近給我下禁令了，讓我少找你。”

“你背後第七排的儲物櫃裡就有。葉大伯就知道為難你，明明是我主動來找你的。”

“因為他拿你沒辦法啊，我的小祖宗——Tr-e3和Ti-6Al-4V的分凝系數？”

“一分鐘。”尼祿低頭敲打着鍵盤，飛快地推演着。不多不少，六十秒後，他準時擡起頭，沖卡爾笑道：“傳到你那裡啦，順便還分配好了三種比例的投料量~”

“唉，離了你我該怎麼辦啊。”卡爾一邊搖頭一邊将兩種液态金屬分成三份，放入載槽中。他調整好溫度，聚精會神地觀察着槽内的變化。

過了不大一會，尼祿動了動鼻子，輕聲問道：“成了？”

“成了。這樣信号接收的幅度和廣度會擴大至二十倍。缺點就是太吃能量，噪波也多。”卡爾摘下護目鏡，挂在脖子前。

“那就再改進一下幹擾處理器？”尼祿皺了下眉。

“不行，信号會減損。先投放出去試試吧。”卡爾從下往上搓着下巴，讓胡子堅硬的倒茬反複紮着手心。他擁有開啟蓋亞之矛的生物識别權限，自拉塞爾失蹤後，他和尼祿便一直在做擴散性信号實驗，然後将成品投放到外界。

“感覺今年沒什麼成果啊~”尼祿挽起科研服寬大的袖子，懶洋洋地躺進椅子。

“也不能說沒成果，你爹前兩個月不是當上元帥了嗎？他最近還四處遊說鷹之國的富商們弄并井信場，其中必有貓膩。”

“并井系統？我爹他還懂那個？嗤。他不就是個帶兵的……哦，還會做點菜。”吃百家飯長大的尼祿對自己親爹的感情自然比不上爸爸，甚至連藍叔叔都比不上——但他的眼中還是閃過一絲眷戀。尼祿眨了眨眼睛，不想繼續關于父親的話題。他變魔術般的從頭頂空氣中摘出一沓通體透明的撲克，熟練的洗牌，然後從中抽出兩張。

居然是紅桃K和黑桃3。尼祿揚了下細細的眉毛，隔着桌子揮牌問道：“果汁你要咖柏侖味還是櫻桃味的？”

卡爾用手點了下左側：“老規矩吧。嗯……左邊那張。”

尼祿雙指夾住左側的牌，向卡爾甩去。卡爾擡了下手，撲克像是有吸力似的穩穩附在了他的掌心。他将手掌沖着桌面輕輕晃了晃，一罐飲料便掉了出來。

“哦！見鬼。”卡爾擺出一副中了下下簽的表情：“我最讨厭伽柏侖了，一股子沒熟透的猕猴桃味。”

“不許反悔啊。”尼祿單手啟開櫻桃味的飲料，将透明卡牌收入腕表中。他收拾收拾東西，剛要起身準備回家，忽然被卡爾叫住。

“尼祿，你等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卡爾拉開右手邊的抽屜，努力翻找着什麼。

“什麼啊？”尼祿好奇地走到他身邊。

“有了。”卡爾總算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并将它遞給了尼祿。

這是一個深藍色的立方體法蘭絨首飾盒，隻有尼祿的手掌心這麼大。首飾盒很是輕盈，看來内部的東西應該不大。尼祿好奇地将它打開，發現裡面竟是一顆孔雀石色的軟金屬耳釘。

卡爾讪讪摸了下鼻子：“去年生日都沒給你禮物。眼看着又要到新年了，就做了這麼個耳釘。剛才想起來就趕緊送你了，不然忙起來又要忘到腦後。正好可以放你那副撲克，就是形狀普通了些——”

話沒說完，卡爾便被少年緊緊抱住。

“謝謝叔叔，我很喜歡。”尼祿用力抱了一下卡爾，發自真心地感謝道。

他當着卡爾的面将耳釘戴在了右耳耳垂上——這隻耳洞是在爸爸失蹤後的那年生日打的。他的上耳廓還有三個耳洞，其中最下方的還有點發紅，是上個月過生日時自己剛打的。

“回家吧。我幫你叫個車？”

“不用啦，我剛剛已經叫了。叔，下周見啊~”尼祿親了下卡爾的額頭，步伐輕快地跑到門口。在玻璃門向兩邊滑開的同時，尼祿又回過頭，沖卡爾揮了揮手，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實驗室。

出了實驗樓，發現外面已是黑漆一片。天空偶爾晃過幾片霧蒙蒙的暗藍色光芒，原來到了藍翼夜行鳥遷徙的時節。冷風襲面，尼祿邊望着天空邊跺着腳，過了一會兒覺得耳朵也開始疼了起來。他解開腦後紮着的小辮子，讓散下來的半卷不卷的頭發包住了耳朵。整整五分鐘過去，無人飛梭才停到他的面前。

“怎麼這麼慢？”尼祿嘀咕了一句，連忙鑽進了飛梭中。

“祝您旅途愉快。”柔和的AI女聲響起。

“一點都不愉快。”尼祿緊裹着外套，用力拍着暖風按鈕：“我的天，好冷。這車裡怎麼一點熱氣都沒有？”

“祝您旅途愉快。”智能AI繼續重複道。

幾分鐘後，飛梭内的溫度不增反減，尼祿滿腹怒火地捶着控制屏，大聲罵道：“把加熱系統打開！你這個該死的機器！”

“祝您旅途愉快。”

“你隻會說這一句嗎？”

“祝您旅途愉快。”

“别說了！”

“祝您旅途愉快。”

尼祿忽然渾身一凜，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飛梭行駛了八分鐘，他應該已經到家了。車窗外漆黑無比，沒有任何參照物能對比出此時的行車速度。飛梭的AI就像壞掉般不斷重複着同樣的話語，女性音色裡隐隐夾雜着的笑意讓尼祿心裡有些發毛，操控屏幕卡在初始界面上，無論如何都關不掉這個自動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