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留着長卷發的男人将頭探入車内,沖他友好地揮了揮手。洸明警覺地和他拉開距離,打算從另一側下車。但剛轉過身,就再一次看到了這個男人。
“驚喜嗎~?”男人笑眯眯地張開雙手,向他展示着掌心内的裝置:“空間轉移~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就是魔法一樣的存在呢~上頭一直不讓我們對這個維度做過多的幹涉~不過現在~沒有人能約束我了~”
洸明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此刻他隻想找到尼祿。他一邊保持着警戒,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環境。突然,他左臉被狠狠掴了一掌!
什麼時候——
“喂喂喂~仔細聽我說話啊~”男人依舊保持着笑眯眯的樣子,但氣息卻變得危險起來。
洸明雙眼發紅,下意識地将手伸向背後——就在他握住刀柄的同時,男人忽然輕佻地說道:“小孩子不能這麼沒禮貌哦~”
像有沸水猛然潑過洸明的右臂,燙得他不得不松開刀柄。灼熱之感毫無征兆地化作劇痛,每根神經都在成串地爆裂!他用手捂住右臂,發現本應充滿肌肉的地方卻空空蕩蕩,從肩部到手肘的肌肉不翼而飛,皮膚邊緣滾燙而發焦,他的手指往下一陷,居然摸到了自己的肱骨!
□□與精神的雙重打擊令他劇烈地動搖起來,剛想發出慘叫,下颚卻被牢牢地掐住。指甲陷入無鱗的新肉,傳導着火上澆油的痛感。青筋凸起,他的整張臉都像是浸泡在了鹽水之中。
“專心下來了嗎~?”男人的另一隻手甩着還在散發着高熱的蝴蝶刀,用毒蛇般的雙眸鎖定住洸明的眼睛。
“……你是誰?尼祿在哪裡?”洸明從牙縫間擠出話來。
“那個不重要啊~重要的是……”男人靠了過來,左右晃了晃洸明的頭,像是在他的眼中尋找着什麼:“在你的大腦裡~有沒有我想要的東西呢~”
“遊戲不是這樣玩的,茶甘渡。如果你想玩,我陪你玩。”空間發生極短瞬的扭曲,雪白的槍口頂在了男人的太陽穴上。
“威……爾……”洸明咬牙看着來者。
名叫茶甘渡的男人發出了輕笑,他誇張地說道:“‘威~爾’?這麼土的名字?你是認真的嗎~?名字可是很~重要的啊~”
“我們是順應維度運轉的觀察者,而不是變革者。你卻一直在破壞遊戲規則,讓所有人都陷入被動。”威爾沉下聲音,拉下了保險栓。
“好啦我知道啦~拜托了~‘威爾’~讓我帶走他的大腦嘛~這次在亞斯拉斯玩脫了~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命’可以繼續玩下去了~”茶甘渡語調一轉,對着威爾撒起嬌來。但在同時,他揮起刀,向着洸明的頸動脈割去——
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洸明的眼前,緊接着,銳器相擊,子彈出膛。
“你不應該選擇一具omega的身體。”茶甘渡收斂了輕佻的語氣,認真地說道。
“如果你殺了我,剩下的六個人就會不遺餘力地将你驅逐出這個維度。等待着你的,依然是無盡的流放。”威爾笑着後退了兩步,将洸明牢牢護在車内,又說道:“來,動手吧。切下這個少年的腦袋。”
時間緩緩流逝,隻有凄厲的風聲在洞内回蕩。威爾用手撐着飛梭,站得筆直。
“這就是你想要的……”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響起,随後飄散在風雪之中,聲音的主人緊随其後,不見了蹤影。
兩秒鐘後,威爾的身子軟了下來,他斜靠着飛梭,慢慢坐在地上。洸明将頭探出,看到威爾正緊閉着眼睛,一條斜長的傷口橫貫了他的左胸到右腹,鮮血泉湧,染紅了淺色的外套。
洸明怔了怔,大腦逐漸變得空白。他動作有些倉皇地推開飛梭座椅,将醫療箱提了出來。
“……沒事。”威爾閉着眼,聲音微弱又模糊。
“你快要死了。”借助車内的燈光,洸明拿出了止痛針。
“尼祿……沒事……我将他……送到了……中央城的醫院……地址發到、咳咳、”威爾的喉間倒湧出鮮血,很明顯是傷到了肺。
“别說話。”洸明手忙腳亂地撕開他的上衣,發現他的肌肉切口已被高熱燙熟,沒有辦法愈合。鋒利的氣流破壞了深層的組織,大部分的出血都來自内髒。唯有一邊輸血一邊将壞死組織切掉才能活命,但這種精密的操作隻有治療艙才能做到。想到趕回中央城的時間,洸明的心直接涼了半截。他将威爾拖進飛梭,用膝蓋架起頭部,放平身體,盡量讓血流失得慢一些。
“為了救尼祿……我騙了他……我知道你……不會怪我……”
“我不怪你。威爾。”洸明握住胳膊,知道他所指何事。
“好疼啊……原來會……這麼疼啊……”威爾又咳出兩口血,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傷口。他的呼吸已是進少出多,身子也涼了下來。但突然又有了些力氣,眼裡也綻放出了光彩。他擡起手,将自己的腕表與洸明的腕表對接,給予了少年所有的權限。
“替身……必須遠離……真身……”
“你不再是……光明……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