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方形布局的神殿兩側均有五層階梯,每層階梯上都坐滿了人。随從們則坐在最外層,将雇主圍得嚴嚴實實。考瑞最後一個進場,特意坐在了寇文的對側。他不斷擦着汗,目光被神殿中央的男人吸引。他是第一次近距離地見到“NEE-KATLY”,事實上,在座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名青年。
——是不是青年也說不準,最近這些年的科技爆炸已經颠覆了他太多認知。沒準就像科幻片裡的那樣,通過某種手段維持了自己的青春。他用手帕擦了擦汗水,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方圓五裡屏蔽了一切信号,所以不會出現機甲。神殿内開啟了信号屏蔽,沒有人可以使用通訊設備,總司令也不例外。隻不過,每個人至少還有一名精挑細選的随從,而總司令隻有一把未開刃的禮劍。
除了總司令以外 ,每個人似 乎都有着 安全保 障 。
與普通的政客不同,作為培養過很多特工的前教官來說,這實在是太詭異了。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祭台旁的青年開口了。
“這是你們都想要的東西。”拉塞爾直奔主題,從腕表中取出所有的權利讓渡材料,包括自己的血液證明。就像當初人們拿着文件請求他拯救星球時一樣,他将文件一一擺在祭台上,取出注有自己鮮血的簽字筆,彎下腰認真地簽署上“NEE-KATLY”的字樣。
“你們當初在走投無路時懇請我拯救星球,讓我背負起億億人的生命。并不是你們打不赢這場戰争,而是承擔不起失敗的責任。如今你們又急切地想要收回這一切,仿佛不曾丢棄過那些責任。”拉塞爾将筆别回胸前的口袋,将材料堆放整齊。而後擡起頭,平靜地看向所有人——他在觀察,人們也在觀察着他。數秒後,他低下頭,又從腕表裡拿出幾樣密封的物品,放在祭台之上。
“責任在你們眼中竟然如此廉價……不過我依然堅信着、有些人是出于信任才将權力托付于我,所以今天我才會出現在這裡。”語畢,拉塞爾摸向劍柄,将劍鞘的尖端用力擊向了地面!
“咚!”金屬鈍器與沉寂了千年的神廟磚石相撞,發出巨大的回響!
人們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疑惑的竊竊私語,不知這又搞得哪一出。總司令明明知道不交兵權的後果,這種場合是無法調度正規軍的,而五裡之外布滿了私兵與自衛艦隊,孰優孰劣,雙方心知肚明。
“咚!”拉塞爾再度發力,第二聲鈍響傳來。沙土從神殿石牆的縫隙中簌簌下落,連綿的撞擊聲回應般的在牆後響起。
“想從我這裡收回兵權,就要向我展示一定的誠意。”
劍鞘第三次點地,石牆轟然倒塌!牛犢大小的巨型掘磚犬從牆内沖了出來,将階梯上的人包圍。人們驚懼的靠攏在一起,将随從推向外圍!
“你、你這是做什麼!”
“霍魯斯。”拉塞爾無視人們的反抗聲,喚來了領頭犬。他将手中的密封袋打開,神色淡然地對衆人說道:“我遭遇過很多場形同兒戲的刺殺。其中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位父親為了保護自己被綁架的女兒不被分屍、而嘗試用微沖炸彈殺掉我這件事。你們知道我是一定會接待烈士遺孀的,不是嗎?”
“很精妙的計劃。美中不足的是我對汞銻凝膠的管控一向很嚴格,在流通渠道上會露出馬腳。”拉塞爾将密封袋裡所有制作炸彈的材料都丢在了地上,霍魯斯低下頭嗅了嗅,盯着人群,口中發出了危險的低吼。衆犬得令,往前踏步,将包圍圈進一步縮小。驚懼和憤怒的喊聲充斥着神殿,紛紛勸拉塞爾遣散獵犬。
拉塞爾對人們的咒罵充耳不聞,他開始圍繞着祭台踱步,每繞一圈,便敲擊一下地面。
兩聲敲擊後,拉塞爾停了下來,問道:“沒有人指證嗎?”
“指證什麼?你讓我們指證什麼!”“你想要做什麼!”“簡直是瘋了!你已經得罪了所有的人!”
看來沒有。拉塞爾搖了搖頭,用劍鞘敲了一下地面。
隻見霍魯斯立起耳朵,對着左手側的人群退了半個身位。後腿筋肉慢慢凸起,幽深光滑的短毛寸寸豎立。緊接着,在有人還沒聽清下一秒的心跳前,這隻精壯的獵犬便化作尖銳的飓風,突入了人群!
先是一聲短促的悶哼,而後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衣物與地面緊密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幾秒鐘後,滿嘴是血的霍魯斯拖着一個人走了出來。這個倒黴蛋的喉嚨已經被咬碎,漂亮的珍珠白襯衣都染成了紅色。又一隻掘磚犬躍起,他的随從還沒有反應過來,便随着主人下了黃泉。
血腥的味道後知後覺的彌漫開來,嘈雜的人群變得死一般寂靜。
“好了。”拉塞爾拍了拍手,讓人們回神。
“繼續。拿出你們的誠意。”
這些人顯然是被吓到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拉塞爾所說的“繼續”是什麼意思。
“咚!”
令人心悸的敲擊聲再次響起。人群終于有了回應,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高聲喊道:“等等,這根本不合理!你不能這樣草草判定是誰下的手!!”
“這是草菅人命!”有的人壯膽應和道。
“當初真的是看錯你了,你果然沒安好心!将我們趕盡殺絕嗎?!”
“瘋子!你這個不計後果的瘋子!”
“咚!”
“咚!”
拉塞爾聽膩了無聊的辯解,他幹脆的連敲了兩下地面。慘叫聲在右側的人群中傳出,這次的場景更加慘烈,站在外圍的亞人腦袋直接被獵犬拍碎,這個可憐的随從甚至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黏稠的填充物噴濺在周圍人的臉上,有人當場吓得尿了褲子。
掘磚犬的攻擊性,連犀甲族都要忌憚三分。人類的身體在它們眼裡就像紙糊的一樣,手無寸鐵的情況下,别說反抗了,連逃走都是奢望。這是來自生物鍊的壓制,而求生的本能會讓人失去理性。
拉塞爾從來就沒想過什麼公平處理。憑借不知轉了幾手的證物斷案本身就很牽強,隻會讓某些人心虛罷了。這些物證還有一個實質性的作用:每個零件上,都沾有他想除掉的人的信息素。這些物證就是清掃名單,掘磚犬隻會接收一個信号——每三下敲擊,殺一次人。
他再次揚起手來,将劍鞘重重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