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津渡未發一言,額角青筋跳動,幾欲将手機握碎。
周遲喻見妹妹不說話,覺得奇怪,問:“你怎麼一直不說話?沒信号?”
謝津渡直接挂斷了電話。
屏幕上方又跳進一堆信息。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發來的。
這些信息應該就是周遲喻剛剛說的那些照片。
不能讓周景儀看到這些,他想。
他揿亮手機,用她的手指解鎖了屏幕。
果然見到一長條照片——
年上、年下,文青、體育生,什麼類型的男人都有。
謝津渡輕敲屏幕,回複周遲喻:“哥,你别費心思了,我隻喜歡謝津渡。”
周遲喻看到消息,暴跳如雷,炸過來一堆長語音。
謝津渡懶得聽,一條條選中、删除。
當然也包括他自己發的那句話。
周遲喻發累了,暫時放棄,隻留下一句:“沒事,哥給你再找。”
謝津渡熄滅屏幕,扶額,長長吐了口氣。
周遲喻要是動真格給親妹介紹男朋友,早晚能成功。
這樣看來,他做她的男朋友還不夠。
得結婚才行。
不知何時,外面刮起了大風,北面窗戶忘記關掉。
風将料理台上的瓷盆掀翻在地——
“咣當當——”
周景儀後背一顫,吓醒了。
謝津渡忙擡手在她後背輕拍兩下,安撫道:“别怕,隻是東西掉了。”
周景儀揉揉眼睛,看清是在哪裡後,這才放松下來。
真是的,她竟然在謝津渡家睡着了……
好困啊,早上起得早,中午沒休息,剛剛根本沒睡夠。
“幾點了?”她迷迷糊糊地問。
“還早,下大雨了,再睡會兒。”他聲音很輕,哄小朋友似的。
又下雨了,難怪倫敦人喜歡談論天氣,這裡的天氣簡直像三歲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檸檬雞爪做好了,她現在不想吃,隻想繼續睡覺。
“小渡渡,你身上香香的好舒服。”她睡蒙了,在他懷裡拱了拱,把他當成了兒時床共枕的小竹馬。
謝津渡愣了好一會兒。
側着睡累脖子,她從他肩膀上溜下來,躺在他大腿上繼續睡覺。
吸頂燈刺眼,她迷迷糊糊掀開他襯衫下擺,把臉埋了進去。
“!”
溫溫熱熱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他腹肌上爬。
謝津渡僵在那裡不敢動,身體硬的像塊闆磚。
好在她很快睡着了。
他握住襯衣下擺,一點點将她的臉從衣服裡放出來。
周景儀的相貌和十幾歲相比,幾乎沒什麼變化——
頭發烏黑柔亮,睫毛卷曲纖長,臉頰潔白柔軟,唇色嫣紅。
嘴唇……
他的目光緩緩停在她的唇瓣上。
心髒一麻,想到了昨夜那濡濕潮潤的觸感。
好想再親一次。
他低頭,緩緩靠近——
唇瓣落下來之前,周景儀醒了。
“你在幹什麼?喂!”
他沒有管她的抗議,寬闊的掌心覆蓋住了她的眼睛。
視線突然被遮蔽,觸覺被無限放大。
唇上一熱,他在吻她,舌尖掃過唇瓣,小貓舔奶般的觸感。
等等!舌頭?
她猛地清醒過來!紅着臉坐起來,一把推開他。
“我要回去了。”她說。
“我送你下去。”
“不用!”周景儀從地上爬起來,猛地嘶了一聲氣,定在原地。
他緊張問:“怎麼了?”
“腳麻。”
謝津渡在她身前低下,摘掉她腳上的拖鞋,動作溫柔地捏她的腳掌。
整個過程持續了近半分鐘,周景儀的臉持續發燙,心慌意亂。
“好了,不麻了,别捏了。”她說。
他站起來,取過雨傘,送她下樓。
冷風撲在臉上,将先前在屋内的暧昧一掃而空,周景儀清醒過來。說好隻是玩玩的,怎麼好像越陷越深了?
到了車邊,她忽然說:“我打算明天就回國,所以……所以我們得很久不見啦。”
謝津渡沒像之前一樣撒嬌糾纏,拍掉她肩膀上的雨粒,點點頭說:“好,我會去機場送你的。”
她想說不用,話到嘴邊隻剩一句好。
周景儀略松了一口氣,貓腰鑽進車廂。
黑車在大雨中緩慢行駛,輪胎濺起細細的水花。
後視鏡裡的一切都是隐隐綽綽的。五彩斑斓的街燈,像是敷着一層被水暈染過的油墨,而遠處那個舉着傘一動不動的男人,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
周景儀收回視線,有些煩躁地吐了口氣。
手伸進口小包找煙,意外碰到了一個小盒子。
她包裡什麼時候有的這個?
取出來,打開,盒子裡放着一條Tiffany的藍寶石章魚項鍊。
鍊繩部分較為簡單,鉑金打底,鑲嵌整圈的透明鑽石。
底下的吊墜主體部分是章魚頭,它由一整顆藍寶石打造,鑲嵌質地清透的月光石和坦桑石,最底下的章魚觸角則是由黃金和藍寶石組成。
即便她有一堆珠寶藏品,還是被這栩栩如生的小章魚俘獲了心。
車子走遠後,謝津渡在雨中呆站良久,褲腳被雨水浸透淋濕,也恍若未知。
直到手機收到一條消息。
周景儀:章魚有什麼寓意?
他回:在古希臘神話裡,章魚是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的化身。
事實上,他隻說了其中一部分寓意,還有一部分沒說。
日本畫家葛飾北齋有篇名為《漁婦的夢》的畫作,其中描繪了章魚纏繞女性身體的畫面,那是一種隐晦的欲望表達。
雨水濺到手機屏幕上,他用凍得發青的手指,撥出去一串号碼。
“我明天要回中國,你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