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谷喝醉了。
當她重新返回包廂後,一杯接着一杯,她喝了不少酒。
萬春明和劇組一衆演員都覺着是縱有谷太過高興了,畢竟她拿了這麼一個大獎,這樣的時刻一輩子能有幾天呢?
于是她們就由着縱有谷喝酒,就讓縱有谷盡興。
淺黃色的酒一杯接着一杯進了縱有谷的肚子裡,縱有谷漸漸晃了神。
其實縱有谷喝得并不算多,隻是她酒量實在差,幾杯下肚她就開始犯暈犯困。
杯中的液體見了底,隻剩下淺淺一點覆蓋在杯底。
不久,縱有谷就覺着頭腦發暈,眼睛發酸,她暈暈乎乎地趴在桌上,微微蜷曲的手指不自主地顫動。
四周是朦朦胧胧的歡聲笑語,筷子與碗沿敲擊的清脆聲響夾雜在談笑中。
縱有谷覺得一切離她越來越遠,聲音越來越輕,她整個人像是被包裹在粘膩的泉水中。
她漸漸入睡了,或者更準确地說,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腦,她失去了意識。
縱有谷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了。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和她無關,她和這個世界之間仿佛有一層薄薄的霧,讓她對一切都失去了具體切實的感知。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搖搖晃晃地坐在了胡迎花的車上。
她的腦袋抵在車窗上,車輛颠簸,她的頭就磕在玻璃上,撞得她頭疼頭暈。
一個刹車,她的腦袋重重撞在前排座位上。
“有谷姐,您這裡下車可以嗎?”
胡迎花的聲音從前面傳來,縱有谷聽見了,卻怎麼都睜不開眼。
縱有谷下意識不想回家,她一動不動,繼續賴在車上。
“有谷姐?有谷姐,您醒了嗎?”
胡迎花從駕駛座上轉身,推了推縱有谷,她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因為她發現縱有谷在哭泣。
縱有谷的确在哭泣。
她看着窗外,望着她家的方向。
其實她并不傷心,她心裡更多的是憤怒。
她很有把握縱斂谷會回來的,她有把握把縱斂谷逼回來。
所以,她并不傷心。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淚就是不受控制地流下。
“有谷姐,您是喝多了頭暈是嗎?要不您讓您愛人來接您一下?有谷姐,需要我幫您撥電話嗎?”
縱有谷終于說話了,她擺了擺手,終于準備下車。
打開車門,夏雨過後的陰涼湧入車内,縱有谷吸了吸鼻子。
一手抱着二月蘭花束,一手拿着重重的獎杯,跌跌撞撞,此時此刻代表着她榮耀的東西竟然成了一種累贅。
她踩着水塘一步步往前走,雨水打濕了那雙名貴的皮鞋,帶着污泥的水從鞋面的縫隙滲入。
冰涼粘膩的觸感讓她反胃。
天空又下起了小雨,她卻沒有辦法撐起傘。
被打濕的頭發一绺一绺黏在臉頰上,襯衫緊緊貼在身上。
縱有谷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可笑又狼狽。
她狠狠地将地上的石子踢遠。
明明今天應該是高興的一天,一切的一切都是縱斂谷害的。
是縱斂谷不識好歹,是縱斂谷不識好人心。
她早該明白的,縱斂谷就是惡犬。
沒辦法,但她縱有谷就喜歡這樣的惡犬。
因為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咔嗒——
大門被打開。
在看清屋裡的那一瞬間,縱有谷的呼吸變得急促,她的腳步頓在原地。
因為她在屋裡看見了縱斂谷。
當縱有谷踏入房間時,她看到了從容坐着的縱斂谷。
縱斂谷身上穿着縱有谷的休閑服,寬大的外套罩在縱斂谷身上。
頭發被整齊地梳在身後,沒有一絲碎發吹落。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縱有谷關上房門,她雙手抱臂靠在門上。
她的語氣尖酸,毫不掩飾她的冷嘲熱諷。
縱斂谷沒有說話,隻是看着縱有谷。
“你應該要明白一點,這個世界上隻有我能無條件幫你,隻有我。”
縱有谷的頭向後仰,她垂眸,眼皮遮蓋了大部分瞳孔。
她睨着縱斂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沒有人會愛你的,隻有自己,隻有我們自己,你要知道這一點,知道嗎?
那個葛崖不會幫你的,她現在知道你在撒謊了,她不會幫你,你找不到任何人幫你。
你離不開我的,你離不開我的,你死心吧!”
縱有谷說完,她的胸口劇烈起伏。
因酒精而麻痹的大腦也漸漸清醒過來,她的眼睛從來沒有看得這麼清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