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場普通的夢。
而像一頁塵封萬年的命簿,無聲地,在鄭曦心頭落下一筆。
夢中,天昏地暗,火海翻湧。她跪伏于焦土之上,焦黑羽毛一根根脫落,灼燒如刀,令她幾乎睜不開眼。
忽有一隻殘破羽翼,自她肩後緩緩展開。血與灰燼交織,那翅膀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并非凡物,而是——來自某種早已被世人遺忘的存在。
它靜靜展開,在烈焰之中燃燒,卻不化為灰燼,而是沉入她的骨血深處。
火光中,兩道身影悄然浮現。她聽不清他們的名字,隻聽見交錯低語,從火焰深處傳來。
一人語聲冰冷沉穩,仿佛利刃劃破寂靜:
「她……終于出現了。」
另一人語調低沉如霧,卻藏着壓抑太久的等待與懊悔:
「那一刻我沒能牽住她……」
「這一次,就算萬劫,我也不會再松手。」
那聲音像是穿越了許多年,又像是她曾經在哪裡聽過——
在更遠的某段記憶中,在某個火羽熄滅前的時刻,有誰,也是這樣對她說過話。
但不知為何,那聲音落入耳中時,她并沒有感到安心。
它像是一道火焰,貼在心上,不灼人,卻悶得發痛。
熟悉,卻叫人警醒。像某段她尚未記起的過去,正透過夢境,微微發燙。
羽影微顫,她猛地驚醒。
—
晨光未至,宰相府東廂靜谧如水。
鄭曦霍然坐起,額間冷汗未幹,胸口起伏難平。燈影搖曳,床榻邊的小丫鬟正欲點燈,見她異狀,急問:「姑娘,是做惡夢了嗎?」
她搖搖頭,未答,隻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背後。
那裡什麼也沒有。可她分明記得,那裡曾燒着羽毛,一根根,一寸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