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太空之中,膽小者号和敵艦并肩飄浮着。
十個人全部站在域外人的那艘主戰艦裡,看着亞森留下的唯一活口。
域外人總是長得千奇百怪,眼前這個倒顯得略微正常,隻是脖子格外粗了一些,跟肩同寬。但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壓根就沒有脖子,那張肩跟燭台似的安放了個不算很大的腦袋。
域外人發出嘶啞不堪的聲音,垂死掙紮。它用陰毒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類,仿佛是在詛咒,又仿佛是在嫉妒。
賀如打開從蔡榮德的通訊儀裡拆出來的翻譯器。
“人類…\&@enu?vü(…去死…$?vo\*&rr你們全部…都該毀滅…$%unw?ver@$x\*&s”
通訊儀沒能翻譯出來的通常是不堪入耳的下流髒話。
常年和域外人打交道的共和軍人對此已經聽怪不怪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了看上将,似乎是怕這些侮辱性的詞彙髒了那雙高貴的隻适合聽歌劇的耳朵。
而上将卻突然開口說了句:“unvōverr。”
其他人:?
他們不可置信地看向亞森。
上将先生這是在…對罵?
上将說起域外髒話…竟然都給人一種古老法語的優雅感。
域外人似乎也來勁了,更加兇狠地罵了回來,“??@unavovō%【#&—*$@…”
其他人:…
上将沒了耐心,手指微動,星芒一閃。
域外人命喪當場。
雷昭廷突然握住亞森的手。
某種來自異物的溫暖突然包覆住掌心,亞森頓住,一時竟沒想起來反擊。
浮鳴兩眼瞪大,滿是驚悚。
賀如倒是沒什麼反應,仿佛接受良好。
六個仆人仍然在努力調節自己的“暈船”,對自家主人被“輕薄”的事情毫無作為。
雷昭廷收回手,攤開手掌,滿手都是從亞森手上沾染而來的血迹,厚重得像是在血水裡泡過。
浮鳴和賀如不由看向上将剛剛使用完A級能量核的右手。
上将單手戴着黑色手套,顯得分外時髦好看,任再鋒利的眼也完全看不出來那層絲絨之中浸滿了鮮血。
一般來說,上将這種精神力指數爆表的人,使用A級能量核最多就是掌心發熱的程度。但現在,他每次使用這個級别的能量核都會造成這種血流不盡的效果。
這一次又一次提醒他們這些旁觀者,一年多前,上将在“第一戰”之中受的傷到底有多嚴重,以至于到現在都無法完全愈合。
雷昭廷的聲音很平靜,有着不容置疑的堅持,“關于‘脊骨’的實驗資料之後帶去給學院研究,但現在要緊的是你的傷口。”
“賀如,啟動飛船自毀程序,浮鳴,收集域外人樣本。你,”他看向亞森,目光如同鎖着獵物一般鎖住那雙淡漠的瞳孔,“跟我回去包紮。”
亞森勾起嘴角,“好的,雷将軍。”
雷昭廷看着他的笑,隻覺得更加頭痛,他心裡很有些生氣,但偏偏又對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無可奈何,隻好拽起他的手腕往膽小者号走去。
亞森決定在雷将軍的手下面前給雷将軍點面子,于是禮貌地沒有抽回手。
浮鳴既遲鈍又敏銳地感受到了兩人之間某種奇怪的氛圍,他悄悄問賀如:“将軍對上将到底是什麼意思?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說話也總陰陽怪氣的,但看到人家受傷又很着急的樣子。”
“這些天下來,我覺得上将其實人還行,雖然傲了點,但是人家天生貴族嘛,又長得好看,有點王子脾氣也難免。将軍這樣‘針對’人家,有點子不太大氣。”
賀如:…
這時,六個仆人終于想起要跟上主人,歪歪扭扭地往回走,有幾個腳尖的方向沒站對,互相撞在了一起,六具身體硬是走出來一種“車禍現場”的感覺。
浮鳴同情地看着他們,又跟賀如說道:“本來以為上将處處要人伺候,但我看這六個家夥除了鋪床、遞煙和遞能量石以外就沒做過别的事情,還動不動就因為暈船躺在房間裡,上将看起來冷漠得要死,但實際上還挺有人文關懷的。”
賀如:…
浮鳴不知道的是,亞森不僅不太需要伺候,連處理傷口也喜歡自己親力親為。
休息艙裡。
“我自己來。”
雷昭廷拿着止血藥和繃帶,隻堅持了不到一會就在犟種面前放棄了自我,無奈地說道:“好,我不看。”
他把東西放到桌子上,背對着亞森坐下來,意有所指地說道:“你放心,我答應了就不會食言,說不看就不看。”
他聽見亞森輕笑了一聲。
上将慢條斯理地打開藥瓶,摘下自己的手套,解開早已被血液浸濕的繃帶,清理手上的血。
雷昭廷背對着他,無聊的目光從單調的金屬艙壁挪到窗外無垠的星空。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止血藥和香草的味道,在房間裡彌漫開來。
他的氣頭再次被這勾人的味道引了出來,“騙子。”
亞森一邊用醫用布料擦掉手上濃稠的血漬,一邊應道:“嗯?”
雷昭廷:“你答應我不會透支身體的。”
亞森的聲音裡有着淡淡的笑意,“我也說了我會食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