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冬寒卷過長街,大雪三日不絕。
莫月站在城樓之上,看着蒼茫雪色中蜷縮的災民,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将軍,州内七縣内急報,炭價暴漲,糧道斷絕,凍斃者已過百人。”尹楓的嘶啞聲音傳來。
這座剛拿下的澤州,轉眼就遭受二十年難遇的雪災。
“城裡炭商糧商有多少存貨,讓他們全部吐出來,讓那些戰俘全出去鏟雪,若是做不到的,就把他們衣服扒了扔雪地裡。”
尹楓領命退下,把公告貼出去,隔天就有糧商代表上門來。
“莫将軍,小人陳豐年,代表澤州糧商,向大人獻糧一千石。”
莫月冷眼看了看這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腰間懸一塊溫潤的羊脂玉算盤墜子,身形微胖,臉上帶着些虛僞的笑容。
陳豐年立馬解釋起來:“今年雪下得早,運糧本就困難,城裡人多,早前還漲過一次價,現在咱幾個做小生意的,手上一共兩千石糧,知道将軍是為了百姓,這才向将軍獻糧一千石。”
莫月這才緩和了一些,沖他點了點頭,陳豐年面上不顯,心裡卻忍不住嘲笑起來:果然是個娘們,就是好騙。
尹楓從外邊進來:“大人,城裡的大糧商都在外邊呢,這天寒地凍的,要不要把人請進來。”
莫月一拍腦袋,一副惋惜人才的樣子:“快快有請!”
陳豐年低着頭四處瞟着,被她這請人進來的樣子打得措手不及,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她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懵。
等人都進來之後,莫月吩咐了一句:“賜座。”
卻連一口茶水也沒上,臉上一副欣慰不已的樣子,問道下邊五人:
“本将聽陳總商說,各家各戶加起來共兩千石糧食,不知道是否屬實。”
下邊幾人不清楚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些說辭是他們之前商定過的,現在一口這樣咬死就行。
便紛紛答道:“回大人,确實如此!”
“那不知道一家都是多少石?”莫月繼續問道
陳豐年不知道她會來上這一招,搶在他們前面回答:“每家剛好四百石!”
回答得之快,口水都沒忍住噴了出來,。
莫月沖一旁的文官點點頭,示意他拿過來。
“那既如此,本将也不能寒了各位的心,好在常平倉裡還有些餘糧,能撐得過這段時間,本将就不要求各位割愛,但本将有個要求,各家這四百石糧不能擡價,如果做得到,便在這文書上畫押,如果做不到……”
話裡的威脅意味很明顯,幾人連連答應着,簽字印了手印走人。
走出軍營大門,上了他們自己的馬車,這幾人才賤笑起來:
“黃毛丫頭還學人當将軍,我看也不過如此,哈哈哈”
“還以為這一千石必定要出去,沒想到這矮凳子上突然蹲個生瓜蛋子,馬上就摔。”
“還是年輕啊...我庫房裡最次的陳米,還得先拿手捏捏成色。這位倒好,連價都不問就敢開倉放糧。”
莫月看着他們畫押的手印都幹了,向一邊的士兵說道:“去叫餘小寶他們幾個過來。”
過了一會兒,餘小寶,劉大虎,王大群三人上來拜見,莫月把地圖打開,向三人說道:
“你們帶人帶馬車到這幾個地方去,這些地方附近十丈内有座新墳,往下邊挖,有人把糧藏在下邊了,盡早帶回來給我。”
“若是有人敢阻攔,直接鬧開鬧大,最好鬧得全城人都知道。”
餘小寶幾人領命去了,尹楓在一旁聽着,越發覺得将軍高深起來。
他們是一路從外邊殺進來的,對澤州城完全不熟,雖然他也知道這幾個糧商不老實,但一時又找不解決辦法,剛剛将軍放他們走時,他就隐隐感覺到,将軍已經知道了藏糧的地點。
還沒等尹楓開口,外面就有人來報:“将軍!趙護衛求見!”
莫月點點頭,二狗從外邊大步進來,想要跪下拜見。
二狗原名就叫趙二狗,後面有了些官職再叫這個名字就不好,他就求莫月給他賜了個名字,莫月也沒多想,就取了個趙鴻。
莫月顯然比二狗還急,還沒得他的膝蓋點地,馬上就把人扶起來,詢問道:
“怎麼樣?!”
“她們已經過了桑林鎮,周婆子現在有可能在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