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月這一走就是大半年,她本來預想的是兩個月之後再回來,沒想到江北有個縣裡遭了洪災,她得親自監督河工重修堤壩,這一修就是三個月,新堤建成,河道疏通,災民重返了家園才放心下來。
等又回到梅溪村的時候,周瑾的小藥館已經重新又修繕一遍,往旁邊擴了兩間房,用來堆放一些農具和未處理的藥材。
周瑾正坐桌邊看賬本,豆兒又長高了一些,剛把藥櫃拿抹布擦了一遍,就看到有人走進來院子,想上來迎接。
定睛一看,居然是莫月回來,趕忙上去接着東西:“将軍,你什麼時候來的?!”
說完馬上捂住嘴,往堂屋周瑾的方向看過去,看她并沒有什麼動作,才放下心來。
隻是兩人都沒發現,周瑾面上不顯,拿賬本的手緊了緊。
豆兒從她封将軍之後,就一直跟着她三年,比起安王殿下,習慣了叫她将軍,剛也是太開心了習慣性地叫出來。
莫月賞了豆兒一個暴栗,敲在她頭上,雖然沒有打痛,豆兒還是捂着頭無聲求饒,莫月裝作還要再揍的動作,追着她玩起來,兩人你追我趕的,在門外演了一出啞戲。
這次過來又帶了不少的東西,吃的用的好大一堆,好多雍州的小玩意兒,豆兒見都沒見過的東西,圍在她身邊師娘師娘地喊着,開心得不行。
莫月還是那個态度,周瑾聽到了豆兒的稱呼,卻沒有過來沒有阻止,莫月知道,她肯定也聽到了豆兒叫自己将軍,但是她也不在意。
知道了也好,不知道也好,又有什麼所謂呢。
連着後邊好幾天,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和對方說過話,莫月是因為還在生氣,周瑾則是不想看到對方冷漠的樣子,就幹脆閉嘴不講。
但這次莫月卻沒像之前一樣,整天待在藥館裡,有時候一整個白天都不在,連豆兒都不帶一起。
周瑾也有疑問,但是她忍着不願意開口。
這天太陽剛偏西,天氣又有些悶熱,豆兒一臉失落地回了藥館,見到周瑾之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惹得周瑾詢問:“不是去鎮上送藥嗎?是不是遇上什麼了?”
豆兒這孩子懂事得早,但她爹腿瘸了之後,隻能整天在家做些編織的活兒,地裡也隻能種些簡單的瓜菜,有時候會有同齡孩子欺負。
村長之前是這麼跟她說的,這也是她下決心收了豆兒的原因之一。
這種情況自從她收了這孩子之後才少了一些,周瑾看她的樣子,難道這是又被欺負了?
“師傅...”豆兒搓着手指頭,不敢看周瑾的臉,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吞吞吐吐喊道。
周瑾隻能彎下腰,想聽她說些什麼?
“師傅,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豆兒扭扭捏捏地,有些不好開口。
這可勾起了周瑾的好奇心,這孩子以前可從不這樣,便鼓勵說道:
“你說”
豆兒心一狠,把剛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剛剛去鎮上送藥,路過柳子湖的時候玩了一會兒,沒想到看到師娘和一位公子在湖中間的遊船上...”
周瑾顯然是沒想到會聽到這個,一時也不知道作何反應,又聽到豆兒說道:
“我守在旁邊等着,下船的時候隻有他們兩人,而且...師娘還扶了那公子一把。”
剛剛周瑾還慶幸着,有可能兩人是公事,可她現在身份這麼尊貴,就算有公事身邊怎麼會不帶着人,孤男寡女兩人一起遊湖。
莫月并不是特别熱心的人,除了老人跟孩子,她對男女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像這種下船扶着公子的做法,根本不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不好的想法就像在熱油上扔了一把火一樣,迅速地從周瑾的腦子裡蔓延開來,燒得她快要窒息。
這一天直到天黑了好久莫月才回藥館,豆兒留了燈在堂屋等她,周瑾找了借口早就回了屋子。
莫月身上沾着些酒氣,看到豆兒守在門口等,過去拍了拍她的腦袋,詢問她今天的事情:
“今天明明在柳子湖的時候看見你,怎麼躲在那不過來找我?”
豆兒對上莫月的時候沒那麼多彎彎繞繞,隻有一絲不好意思直言道:“師娘,我看到你跟那公子一起,才不想過去打擾你們。”
莫月揪了揪她的臉,以為她隻是看到有别人在才不敢過來,把豆兒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捏出了痕迹,逗着她說道:
“看到人就不敢了?你膽子會這麼小?”
豆兒把她的手扒拉開,看了看堂屋後邊周瑾房間方向,又壓低聲音跟莫月說:
“我看到你下船扶了他才沒去,而且我還告訴了師傅。”
莫月眨眨眼,顯然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把這消息消化掉,當場石化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