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桌上坐定之後，杏兒又去以前烘藥的房裡叫甯衍，這人早上閑着，聽說星兒在辛易堂學醫理，莫家有好幾間房是戰前拿來制藥的地方，比周瑾在梅溪村的小藥房可大得多，好多東西沒見過，拉着星兒要講解，連豆兒也被勾了過去，跟着一起。

等人齊之後才動筷，莫月還以為她娘早就要追問她昨晚上的事情，沒想到飯都吃到一半，錢氏還沒有動靜。

今天連話都少了很多，端着碗一直扒飯，連杏兒跟她閑聊都沒怎麼搭理太多。

莫月看着她娘的眼睛在周瑾身上瞟來瞟去，心裡已經有了底，吃得差不多之後把碗筷往桌上一擱，咳咳兩聲，如願地看到錢氏身體一縮。

“我同大家說個事情。”

幾人的眼睛全看過來，周瑾把碗也放下，坐在旁邊去牽她的手，莫月感覺到她手心裡的濕潤，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不用緊張。

莫月接着開口：“娘昨晚問我心裡可有心儀的人，現在趁着杏兒星兒都在，我就直說了——是周瑾。”

錢氏三人都不知情，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所以杏兒星兒得改口要叫姐夫，記得嗎？”星兒杏兒兩人的眼睛在莫月和周瑾身上來回看，又懵着看錢氏的臉色。

錢氏臉上黑成一片烏雲，又看豆兒和甯衍兩人，像是完全習慣這件事。

杏兒和星兒還在等她開口，她能怎麼辦，要是普通人家的兒女還好，還能用孝道逼迫，這大女兒幾年前就有自己的想法，現在位置坐得也高，就算想管也沒那個能力。

況且，錢氏看了看周瑾，昨天知道周婆子已經去了之後，她心裡就在琢磨，這孩子孤苦伶仃的也沒個人照顧多可憐，要不讓讓她認莫月做妹妹，跟她們一起搬到臨江縣住，反正那個宅子也大，現在家裡有錢房間空着很多，多個人還熱鬧一些。

周婆子給她們一家的恩情，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現在剩下一個孫女在，自己也不能忘恩負義。

沒想到這大女兒不想認她做姐姐，想把人娶回來做妻子。

錢氏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隻得說道：“既然如此，到時候找個時辰，把婚事辦了吧。”

莫月早就做好了會跟她娘扯皮的準備，沒想到她會這麼容易答應，準備好的一大堆說辭沒地方釋放，隻好應了一句：“好”

杏兒和星兒看娘親都沒什麼話說，也連連答應下來。

周瑾正在周家的院子裡，打理她的那塊小花園，小白在旁邊抓飛來飛去的蝴蝶，兩條澤合窩在小花園裡邊睡覺，從雍州的事情之後，她的黑蜂後又重新育了不少蜂蟲出來，現在已經有些規模，她需要把這裡重新養起來。

莫月當初養的那一批黃蜂，也是按照蠱蟲的方式培育，脾氣暴躁毒性又高，跟她這群黑蜂是天敵關系，被放在了江北府不遠的山上。

書房傳來莫月與欽天監官員的争執聲。

“确定這是良辰吉日？”莫月指着燙金婚書上的日期，腰間玉牌随着她前傾的動作輕晃。“我怎麼記得'卯酉相沖'——”

“殿下有所不知。”老官員捋着胡須笑指案上攤開的八字帖，“您二位命格特殊，又是女子成婚——”

從莫月向錢氏坦白後已過小半年，因着在慢慢交回兵權的原因，周瑾本以為她會簡單操辦，沒想到這人卻極為認真。

先是把地點選在了周家院子，在欽天監提出嫁娶一詞時，認真地告知所有人她嫁周瑾。

周家隻剩周瑾一個人在，連家族裡也隻剩這一根獨苗，莫月不忍心讓她感到孤獨，才提出來這樣的想法，也有很小一部分是因為甯儀華，這人現在還是長公主，等真的上位自己就算沒了兵權，再怎麼也免不了猜測，她們幾人的友誼現在還算是安穩，自己也願意再送一些把柄給她。

莫月平常心性跳脫，對于兩人婚事卻像個老古闆，連下聘的活雁都是自己找獵場獵回來。

連囍字窗花，紅燭尺寸這樣的小事情，她咧着大牙全部辦好，周瑾被她的情緒帶着，也緊張激動起來。

紅燭高燒的喜堂裡，周瑾覺得繡着金鳳的蓋頭實在悶得慌，也不知道她那跳脫的小姑娘能不能适應。

時辰漸漸到了，竹林外一陣騷動，周瑾隔着輕紗，瞥見同樣身着嫁衣的莫月正被喜娘攙着跨過火盆，石榴裙擺掃過檀木門檻，十分有禮地跨着短步朝自己走來。

“一拜天地——”

兩人齊齊跪在鴛鴦錦墊上，周瑾聽着耳畔珠翠相擊的清脆聲響，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兩人回到村裡，開始準備成親事宜，這人整晚激動得睡不着。

“二拜高堂——”

錢氏看着兩人，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莫月望着廳堂正中錢氏為她們重繪的《鳳凰于飛》圖，比傳統婚儀裡的《鸾鳳和鳴》更多了幾分并肩翺翔的飒爽。

“妻妻對拜——”

當莫月的的纏枝蓮花冠與周瑾的累絲金鳳冠輕輕相碰時，嗅到了對方身上熟悉的香味。喜娘端着系紅綢的銅剪走來，兩人各剪下一縷發絲，在衆目睽睽下編成結發錦囊。

來參加的婚禮的人還挺多，大尹村熟悉的那幾家，黑鋒軍的何然、尹楓、照影還有一些将領，許思量帶着王晴，連甯儀華都帶着秦飛霓悄悄過來，甯衍被趕回都城做後面的準備。

在場的人身份都不平常，該喝的酒也得喝，好在沒人敢灌她們酒，也沒人敢鬧兩人洞房。

莫月從幾個月前就開始記成婚的儀式，生怕哪一步做得不對，來來回回的背了一遍又一遍。

周瑾坐在喜床上，看着莫月緊張地端着合卺酒杯，繞過兩人的臂彎，一大口悶了下去，差點嗆進喉嚨，又怕這個時候不能咳嗽，硬生生地憋着，深呼吸兩口才緩過來。

等把儀式都做完，許思量在窗外邊把偷聽的喜娘趕走，莫月才拿出一個鎏金小木盒，鄭重地看着周瑾。

周瑾接過來打開，裡面是兩隻金色的指環，她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看莫月那麼緊張的樣子，也不由得想要嚴肅認真對待起來。

“這個叫戒指，是我這兩個月親手打的，要說意義的話，那就是想把你套牢。”

莫月這樣說着單膝下跪，把指環套在周瑾的無名指，又鄭重地吻上去。

周瑾心裡是驚喜的，她雖然不明白，但看莫月的樣子，也知道這對她有莫大的意義，學着她的樣子把另一隻指環拿過來，也給她戴上。

“我愛你。”她聽見莫月這樣講。

想要說出什麼，才剛張口，話語全部淹沒在她的熱吻裡面。

寫不下去了啊啊啊啊！！！完結了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