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别鐵角馬鹿。
玄塵問道:“咱們下一步去哪?”
林清訓摸了摸玄塵的大腦袋,輕聲道:“我還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繼續同行了。” 她頓了頓,“前日在修士驿站聽聞一頭白額紫翼虎與邢無垢大戰,我便猜測是你。特意請萬靈谷的同道幫忙,才一路尋來。”
李貝貝接話道:“玄塵兄,不如暫去萬靈谷避避風頭。家師在指導百獸修行上頗有心得,定能助你突破瓶頸。”
玄塵喃喃道:“但我的母親和族人,還在等我……萬一他們之中仍有活着的呢?”
李貝貝見狀勸道:“以你現在的境界,無論是遇上邢無垢還是剛剛那幫黑衣人,勝算都不大。不如養精蓄銳,從長計議。”
玄塵沉默良久,終于緩緩點頭:“好……那就這樣吧。” 他的聲音裡透着幾分含糊,目光仍不由自主地望向原虎族栖息的方向。
湘藤軒問道:“清訓,你方才說的要事,可需要幫手?若是對付邢無垢,在下倒是能幫上一二!”
“你也與她有仇?”
“湘家和邢家的恩怨太多了。若說個人,我族姐,雖不是親姐,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僅僅是因為與邢無垢女兒邢天月有口角,便被害了。” 湘藤軒拿出一枚小巧玉牌,上面刻着‘天月’二字,雪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我族姐死時,身上衣衫不整,竟硬生生将這枚玉牌嵌進了自己的手臂裡……”
林清訓想起了埋骨淵中的妹妹,聲音發顫:“邢家……真是作惡多端!”
李貝貝默默遞過一方帕子。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借着遞帕子的動作,手指輕輕碰了碰林清訓的手腕。那觸感溫暖,像無聲的安慰。
“那既然都是為了複仇,為何不能算我一個!” 玄塵突然将碩大的虎頭擠進二人之間,蓬松的毛發蹭得林清訓一個踉跄。
李貝貝失笑,熟練地揉搓起虎耳:“玄塵兄,我們是要暗中查探邢無垢的弱點。你這般威風凜凜的紫翼虎,怕是剛進城就要驚動半城人。”
林清訓被虎毛蹭得發癢,卻還是溫柔地撫上虎額:“待我們找到邢無垢的命門,定讓你打頭陣!在這之前,你可以要好好修煉!”
玄塵這才滿意點頭,傲然道:“我現在境界都比你倆……不!比你們三個高!你們才是要好好修煉!”
“是的是的!” 衆人恭維道。
長階山是一座隻有飛禽走獸沒有人居住的荒山,到處荊棘密布、怪石嶙峋。湘藤軒卻能找到一條平緩好走的小徑。兩側的灌木恰到好處地隔開了尖銳的岩石。湘藤軒走在最前,不時擡手拂開垂下的藤條。
林清訓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與李貝貝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條路……” 李貝貝扶着玄塵跟在後面,問道:“怎麼這麼平整?”
“這可能是走獸去水源的必經之路。水源離山下也不遠了。” 玄塵嗅了嗅地面,驚訝道:“這麼隐秘的小路你竟然能找到!”
湘藤軒笑道:“這就是靈陣師的能力了!” 他轉向若有所思的林清訓:“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一個有趣的記載,不同植被所含靈氣各異。通過靈氣構成,能推出它們的生長走勢。這其中奧妙,想必以清訓的悟性,一點就透。”
湘藤軒随手摘下一片樹葉,在指間輕輕一轉:“靈陣師辨草木而知地勢。” 他将葉片遞給林清訓,眼中帶着幾分期待:“清訓可看出什麼?”
林清訓接過葉片,指尖在葉脈上輕輕一撫,眼中頓時閃過一道明悟。二人相視一笑,随即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起來。起初還能聽見地脈走勢、靈氣節點之類的字眼,漸漸地,他們的對話中開始夾雜着逆轉三才、九宮變位等術語,聲音不僅沒有降低,反而因為讨論的深入而愈發清晰響亮。
玄塵豎着耳朵聽了半晌,虎耳不自覺地抖了抖:“他們怎麼越說越不像人話了……這倆人怎麼突然就聊得這麼投機了?”
李貝貝了然一笑:“人類的求知欲,有時候比你們虎族的狩獵本能還要強烈。”
夕陽西斜,早就到了山腳下,并走出了很遠。湘藤軒與林清訓仍沉浸在陣法推演中,二人手中靈光流轉,不時在空中勾勒出繁複的陣紋。
李貝貝悠哉地跟在後面,目光不時落在林清訓專注的側臉上。見她眉目間盡是思索之色,連一縷青絲垂落都渾然不覺,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
玄塵焦躁地甩着尾巴,碩大的虎頭輕輕頂了頂李貝貝的後背。李貝貝會意,伸手揉了揉玄塵的耳根:“怎麼?等不及要去萬靈谷了?”
見玄塵微微點頭,于是李貝貝提高聲音:“清訓、湘道友,前面可不是萬靈谷的方向!”
這話終于驚醒了沉迷論道的二人。林清訓如夢初醒般環顧四周,臉上閃過一絲赧然。湘藤軒則一拍腦袋:“是在下疏忽了。該往西北方向走才是。”
林清訓說道:“是我的錯!光顧着讨教!”
湘藤軒連忙擺手:“也是我的錯!講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