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訓與湘藤軒對視一眼,正欲突圍而出。就在此刻——
水晶棺周遭的威壓驟然暴漲,空氣仿佛凝固般沉重。一道身影憑空顯現!
“邢無垢!” 林清訓大驚。
邢無垢唇角微揚,露出一個帶着譏诮與輕蔑的冷笑:“做得不錯。”
話音未落,三個人,三個方向,三股靈力同時爆發!
邢無垢背後浮現出本命法相,竟是一株碩大的食人花。霎時間,磅礴靈力如驚濤駭浪般傾瀉而下,将二人死死壓制在地。
毫無反抗之力!靈力在體内翻湧!林清訓隻覺周身骨骼咯咯作響,連指尖都難以移動分毫。
“這……就是涅槃境的實力……” 湘藤軒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嘴角已滲出血絲。他秀麗的面容此刻血色盡褪,那如霜如雪般的肌膚此刻顯得無比脆弱,唯有唇間那抹殷紅愈發妖冶。
守衛們如潮水般湧來,冰冷的鎮靈鐵鍊纏繞四肢。林清訓奮力擡頭,正對上邢無垢的眼睛。那裡沒有一絲憤怒,隻有貓戲老鼠般的殘忍愉悅。
“帶到祭台。” 邢無垢拂了拂衣袖,“好戲就要開場了。”
赤色靈針又插回嬰兒體内。嬰兒蒼白的面色漸漸泛起血色,胸口開始均勻起伏,卻始終沒有睜開雙眼。邢無垢的指尖懸在半空,最終緩緩收回。
“阿銘。” 邢無垢的指尖摩挲着水晶棺邊緣,“娘知道你在怨我。可娘隻是想讓你活着!現在天翊長大了,你舅舅更不會再幫我。純鈞劍宗不知道打的什麼心思,擄走了他們。但他們困不住你舅舅,他們早晚還會再回來。你妹妹不堪大任,隻有你……你要醒過來,再幫幫娘!”
夜風冷的滲人——
祭台之上,邢無垢凝視着水晶棺中沉睡的嬰兒。
祭台之下,守衛用鎖鍊牽着林清訓和湘藤軒。
兩隻紫翼虎被鐵鍊拖行着劃過青石地面,又生生拖到祭台之上——
為首那隻毛發灰白的母虎已是垂暮之年。她後半身的腿骨和兩扇翼骨被完整剔去,殘餘的筋肉無力地拖在地上,每被拖動一寸都在石闆上留下黏稠的血痕。它試圖用前爪撐起身體,卻隻能徒勞地在地上刨出幾道抓痕。
而緊随其後的,赫然是遍體鱗傷的玄塵!它的雙翼被鎖鍊貫穿,每被拖動一步,傷口就湧出大股鮮血,在石闆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玄塵!” 林清訓奮力拖動着沉重的鎖鍊,鎖鍊在石闆上磨出刺耳的聲響。
紫翼虎玄塵擡頭看見了林清訓,大顆大顆的淚水從虎目中滾落,混着血水砸在地上。它喉間滾出低沉嗚咽,被鐵鍊貫穿的雙翼奮力展開。鎮靈鎖鍊嘩啦作響,在它不顧撕裂傷痛的掙紮中寸寸繃緊。卻将殘破的翅膀化作屏障,小心翼翼地将蒼老殘破的母虎圈在翼下。
它的喉嚨裡發出的不再是威嚴的虎嘯,而是近乎哀求的低吼。
母虎艱難地擡起頭,用舌頭輕輕舔了舔玄塵染血的臉頰。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它耗盡力氣,頭顱重重砸在地上,濺起一片淚花。
玄塵看着林清訓說道:“這是我母親……我終于找到我的母親了。”
林清訓僵在原地。寒意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不該是這樣……”
“不該是這樣,又該是哪樣?你以為落霞鎮的路标是巧合?” 邢無垢的聲音從高處飄落,帶着幾分戲谑,“那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路。異火可以焚魂,唯有你收服的異火才能燒盡我父親的神魂,還阿銘一個幹淨的身子。”
「邢老宗主的神魂……」
那段赤霄秘境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邢老宗主哈哈大笑,衆人轉頭看去,虛空中竟浮現出一道微弱的光芒,正是邢銘的靈魂。邢老宗主正拎着那縷殘魂,一松一緊,一緊一松一,仿佛在玩弄獵物一般。
“咱們來做一個兩全其美的交易吧!”】
哪有什麼兩全其美!當時那個交易,自然是無人同意。
血戰過後,衆人都以為邢銘魂飛魄散。邢老宗主的三魂被打散,神魂不知所蹤。夜遊神霜甲便隻帶着邢老宗主餘下的二魂返回冥界。
林清訓推斷:“所以,邢老宗主的神魂與邢銘的二魂,竟一直藏在藤蘿系甲之中,被沈香茶帶出秘境,交給了你。”
邢無垢點點頭,“我十分讨厭你的聰明,但你的聰明又可以為我所用。
當我将三道魂魄盡數注入這水晶棺中的嬰兒體内時,他突然睜開了眼睛——那本該純淨的嬰兒眼眸中,竟流轉着與我父親如出一轍的陰鸷與滄桑。
刹那間,我便明白了自己苦心謀劃的複活,竟成為了嫁衣,變成了我父親的回魂儀式。
我隻要我的阿銘!
我隻能用秘法讓阿銘的人魂與地魂陷入沉睡……就等着你,帶着異火,自投羅網。”
湘藤軒問道:“現在邢銘的魂魄已經純淨了。你還想要幹什麼!”
“他少了最重要的神魂啊!沒有神魂,不能當修士!與廢人無異!虎族精魄,可是滋養神魂的絕佳補品。這兩頭紫翼虎,就是我特意為阿銘準備的盛宴!阿銘定能再生出舉世無雙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