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當夜,宮廷設宴,而第二日則是京中貴胄各自的家宴。
謝府的家宴,曆來是謝府和泾陽候府輪番準備,今年便輪到泾陽候府。
泾陽候夫人乃是謝家大房長女,謝浔的親姐姐,六年前便已與泾陽候喜結連理。
在扶楹記憶中,今年泾陽候府的宴會特殊,雖為家宴,但泾陽候府會做主,宴請百家女眷及年輕郎君。
一來,是為謝家各房,适齡的郎君姑娘們相看婚事,二來,也能讓其他各家趁此相看,也算成人之美。
扶楹這些日子這般勤奮,主要也是為此做準備。
謝清棠聽見她的話,一時睜大了眼不敢說話。
好半晌,才低下頭蹑喏着:“不、不是我不肯幫表姐,隻是我的身份,便是尋常宴會也去不得,更何況是出府去泾陽候府?母親她是不會同意的。”
扶楹握住她放在桌上,捏得泛白的手:“我知道很難,但表妹你細想,若此次能去泾陽候府,從今往後你在謝府便不必如此束手束腳,何不借此一搏?”
謝清棠垂着眸子沒說話,能借着姨娘病情走到祖母跟前,便已是在姨娘鼓勵下,她盡的最大勇氣。
若要出府去,她想都不敢想。
見她如此,扶楹也不勉強,隻道:“表妹不必急着答應我,你且好好想清楚,若是想去了,不妨去尋外祖母,若她首肯,便是二夫人也不好說什麼。”
謝清棠輕輕點了點頭:“多謝表姐體諒,且容我再考慮考慮。”
扶楹半開玩笑道:“若你決定去了,記得提前來尋我,我替表妹梳妝,表妹替我戴着首飾去出出風頭。”
謝清棠應下,沒再多停留,揣着滿腹心事與她告别。
等她走了,芫荽才道:“姑娘,您讓三姑娘去尋老夫人了,那您怎麼辦?”
要去泾陽候府可不容易,既不再是家宴,若無泾陽候府的請帖可進不去。
可若謝清棠去求了老夫人,扶楹又怎好再去?
“放心吧,我自有法子。”
。
第二日,扶楹便站在了松月塢門口,芫荽看向松月塢的門檻,有些遲疑:“這便是姑娘說的法子?”
“自然,泾陽候夫人可是大郎君的親姐姐,還有什麼比找大郎君更好的法子?”
芫荽很是擔憂:“可大郎君瞧着挺不近人情的,雖說救過您一回,但那畢竟事關人命他不好袖手旁觀,可這回,您确定不會被他趕出來?”
扶楹揚了揚下巴:“試試不就知道了,去敲門吧。”
芫荽隻得上前敲門。
開門的依舊是青霜,這偌大的松月塢,仿佛就隻住着謝浔和青霜兩個人一般。
青霜一眼看見扶楹,拱手見禮後問:“表姑娘前來所為何事?”
扶楹又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大表兄在嗎?我尋大表兄有些要事,還請小郎君代為通傳一聲。”
青霜想到自己郎君的交代,有些為難道:“我家郎君外出了,并不在院中。”
扶楹有些狐疑,青霜一向都跟着謝浔,怎會謝浔外出,青霜還在府上?
但她也隻是疑問,凡事不可絕對,她隻能故作着急道:“可我真的有很要緊之事,若是大表兄不在,我可否入院内等他?待他回來我好第一時間見到他。”
青霜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偷偷往斜後方看了一眼,得到否定,随後又硬着頭皮拒絕扶楹:“不如表姑娘先回去?待郎君回來,我再派人前去通傳?”
扶楹将他的小動作收入眼裡,往前兩步,擠到門跟前:“可我真的很急……”
一邊說着,一邊往裡探,但隻看見院中空蕩蕩,并無潛藏的人影。
難不成她猜錯了?謝浔當真不在?
青霜被她一番舉動吓得,連忙将門往裡合攏兩分:“表姑娘,我家郎君當真有要事,您再急也先回去等等吧?”
扶楹見他态度堅決,也不好硬闖,隻能洩氣道:“好吧。”
她耷拉下肩膀,帶着芫荽往回走。
青霜一直目送她們走遠了,才趕忙合上門,看向躲在門扉旁的謝浔:“郎君,人已經走了。”
謝浔擰着眉應了聲,青霜不解:“郎君的确是有事要外出,與表姑娘說清楚便是,何故這般躲着?”
謝浔聞言沉凝片刻,何故?
他也不知,隻是方才剛走入院中,便聽見門外聲音,下意識便躲了起來。
他也不知自己在躲什麼,就是下意識覺得,不該與她走得太近。
扶楹回了離雲居,一直等到傍晚,也沒見松月塢來人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