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楹總算從帖子上擡起頭:“你說得對,所以這一回,我要想法子跟謝浔走得近一些。”
上一回,不僅是謝浔搶了她的風頭,更多是因為她的身份,她們瞧不起,于她們而言自己沒有任何價值。
所以這一次,除了精緻妝容,她還得展示自己的價值。
至于這于她們而言有用的價值嘛……
不知想到什麼,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次日天還沒亮,芫荽就敲門将扶楹喚醒了,扶楹困得睜不開眼,語氣不善:“你最好是有頂要緊之事,否則看我怎麼收拾你。”
知道她家姑娘有一些起床的小脾氣,芫荽委屈道:“是三姑娘來了,她還拿着泾陽候府的帖子。”
扶楹“噌”一下睜開眼,起身将門打開:“她人呢?”
芫荽趕緊将謝清棠請進内室。
謝清棠也知此時來打擾太過失禮,但她抱着燙手的帖子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昨夜用完晚膳回去,姨娘瞧出她有心事,便多問了兩句。
謝清棠為此事糾結猶豫了許久,便告訴了她。
姨娘對她說,這是個機會,趁着今夜所有人都不在府上,老夫人多憐惜她兩分,趕緊去讨,她懷着忐忑不安去了,老夫人對她的舉動有些意外。
“怎麼突然想去泾陽候府的宴會了?”
謝清棠斟酌着回:“祖母,清棠自知身份低微,本不該有此僭越想法,可清棠不甘心,清棠也是謝家血脈,謝家兒郎皆有铮铮血骨,清棠怎能平庸一生?所以清棠厚着臉皮來求祖母,給清棠一個立足的機會。”
她言辭懇切,目光灼灼。
謝老夫人從不知,這個一貫畏手畏腳的孫女還有這樣一面。
想到蘭氏和謝銜月強勢的性子,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但她對謝清棠總歸有一份情分在,畢竟當初是自己執意保下她。
既讓她一身清白地來到這世上,總歸要讓她好好活下去。
這般想着,老夫人向朱嬷嬷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取出多餘的一張帖子遞給謝清棠。
老夫人叮囑道:“明日泾陽候府非家宴,你第一次去這樣的場合,未免出錯,你盡量跟着你阿楹表姐。”
她如此細緻入微,謝清棠動容地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多謝祖母。”
“回去歇着吧。”
謝清棠恭恭敬敬行了禮退下,朱嬷嬷這才道:“三姑娘也不容易。”
老夫人在一旁垂着眼眸,半晌才歎了口氣:“都是老二造的孽啊。”
這話朱嬷嬷不敢接,她隻好轉移話題:“可是您将唯一多出的帖子給了三姑娘,表姑娘那邊怎麼辦呢?”
這帖子本是要留給表姑娘的,朱嬷嬷不知她為何将帖子留到此時,卻又對三姑娘說,明日讓她跟着表姑娘。
老夫人舒展眉眼:“那孩子精着呢,用不着我這張帖子。”
扶楹聽了謝清棠得來帖子的過程,但并不知老夫人對她的評價,隻拉着謝清棠讓她坐在妝鏡前。
“還好你來得早,不然我要梳兩個人的妝容可來不及。”
扶楹正思考着該給謝清棠穿什麼,以她的情況,想必也沒什麼适合宴會的衣裙,但她這兒也不多,僅老夫人送來的幾件她都穿過了,不好給她穿出去。
正思索對策,芫荽在外道:“姑娘,春華堂來人了,說是老夫人給您和三姑娘送來了明日的衣裳。”
“快送進來。”
拿到兩套衣料上乘的衣裙,扶楹讓謝清棠先挑了一套讓她換上看看。
這衣裙許是老夫人昨夜連夜讓人買來的,加上對謝清棠衣裙尺寸不太了解,送來的衣裙偏大了些。
謝清棠揪着衣擺手足無措:“這可怎麼辦啊?”
扶楹圍着她轉了一圈,找出剪子來:“别着急,我幫你改。”
兩人在屋中忙碌了近兩個時辰,扶楹才将将把謝清棠的衣裙改好,妝容畫好。
芫荽本要進來催促一聲,一瞧見謝清棠,眼睛都看直了。
扶楹不僅将衣裙改小,還将她的披帛和裙擺稍作改動,隻為了更貼合她出塵脫俗的氣質,因此廢了不少功夫。
謝清棠被芫荽看得局促不安,雙手攪着帕子,忍不住紅了臉。
恍若神仙妃子墜落紅塵,染上塵瑕。
扶楹輕笑:“芫荽,你再看得仔細些,清棠頭都快垂到心口去了。”
芫荽連忙回神,嘴裡不忘數落:“姑娘,您還有心思玩笑,您快些拾掇自己吧,前院都來傳話了,再過半個時辰就準備出發去泾陽候府。”
扶楹這才收斂笑意,躲到屏風後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