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如此。
前塵往事不可追着不放,她已經從那方不見天日的圍牆逃了出來,不能再因為一個李斯羨,将自己困回過去。
隻是一個李斯羨罷了,她怎能因為再看見這個人,就方寸大亂。
扶楹強迫自己從急劇湧動的情緒中平靜下來,緩緩松開緊咬的唇:“我沒事。”
平複之後,唇上的刺疼襲來,令她眉心一擰,忍不住“嘶”了聲。
芫荽看着她破口滲出血的唇,責怪道:“姑娘怎能這般作弄自己,您曾經說過,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與自己的身體做對,今日這是怎麼了?”
扶楹苦笑了下:“是我庸人自擾了。”
“回去奴婢給你塗點藥。”
馬車緩緩駛向謝府,一炷香後在謝府門前停下。
扶楹掀簾下車,還沒邁過門檻,迎面便碰上往府門出來的謝浔。
謝浔也看見了她,他先是一愣,随即腦海裡不受控制地閃過昨夜那個荒唐的夢。
幽暗的目光不動聲色落在那潛藏幽香的唇上,一下看見唇上的傷口,他的目光仿佛被刺了一下,往後一縮。
明明隻是夢,唇上怎會有傷口?
謝浔被自己的想法驚到,随即深深厭棄自己,他怎能如此胡亂聯想,冒犯于她!
“大表兄。”扶楹不知他内心波動,但也沒多餘的心情寒暄,見過禮就想直接離開。
謝浔卻罕見地喚住她,眼神示意她的唇:“怎麼受傷了?”
扶楹詫異了下,臉上突然浮上兩抹可疑的紅暈。
女兒家的唇,大表兄怎能直接問出口?
她這副害羞的模樣,落在謝浔眼裡全然變了味兒,她這般羞答答的做什麼?這傷口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理由不成?
扶楹抿起唇,藏起傷口:“沒什麼,不慎磕着了。”
她随口敷衍,謝浔想得更多,好端端的怎會磕着唇心?
但男女有别,他也沒有多問,隻交代芫荽:“回去拿藥給你家姑娘塗上。”
芫荽本就有此打算,連忙應下:“是。”
扶楹出去一趟,隻覺身心俱疲,眼下隻想快點回到離雲居躺下,遂行禮告别:“若沒旁的事,阿楹就先回去了。”
說罷,也沒等謝浔應答,徑自錯身往他身後長廊而去。
謝浔立在原地,目光下意識追随她,直到人消失在長廊盡頭,身後青霜才小聲提醒:“郎君,鄭大人還等着您。”
扶楹回到離雲居,由芫荽幫着給唇上傷口上藥後,便卸下钗镮午睡。
閉上眼半晌,卻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裡不停交錯閃過今日見到的李斯羨,和前世被他綁在書房,大火焚身的畫面。
她惱恨地坐起身,索性用襻膊綁起袖子,準備制新的胭脂香粉。
她要賣的不僅是面脂口脂花钿,她還要做眉黛、钗镮、衣裙,下月初一忠勇侯府的薛二姑娘,就是為她打響名聲的一個好機會。
這段時日,她會精心為她準備宴會當日所需的梳妝之物,讓所有人瞧見她的實力。
連着兩日陷入忙碌之中,扶楹徹底忘卻了李斯羨一事。
另一邊的春華堂。
蘭流芳将自己選好的良辰吉日,以及準備好的聘禮給老夫人過目。
“忠勇侯府的姑娘,咱們怠慢不得,因此兒媳準備了這些聘禮,母親瞧瞧如何?”
二房由她做主,拿到老夫人跟前來,也不過是走個以孝為先的過場,老夫人也不可能真去過問,隻要該有的都有了,不丢了謝氏顔面便妥。
“你準備的自然都好,到時讓硯哥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切莫讓他在人家面前犯了糊塗,惹人笑話。”
“母親說得是,這幾日兒媳都拘着他,就等着下聘之日呢。”
婆媳二人敲定訂親章程,蘭流芳卻不打算走,她旁敲側擊道:“硯哥兒的婚事算是有了着落,浔哥兒暫時不願成婚,但底下的妹妹們卻是該準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