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在雲層裡偷偷破戒,我推開窗戶時,恰好撞見它偷吃零碎的光亮。它慌亂地咀嚼着雲霧遮掩罪行,卻不小心從嘴角漏出一抹柔軟的月光。我正要合掌參拜這位貪吃的菩薩,一陣風突然打斷——供桌上擺着的,不過是我自己的妄念罷了。
望舒在手機上把今晚的事情發給了發給了沈清露,顯然被她狠狠地批評了一通,并提醒加警告明天一定要注意安全,帶好雨傘,小心下雨,不要遠離老師和其他同學……
望舒看着一大段話,雖然文字上表現的假裝不在意,但是心裡卻樂開了花。
但是望舒依舊不理解為什麼沈青和陳澤會來到徽州,算了,等回去了再好好問問。
望舒心懷疑惑,不安的入睡了。
……
清晨六點半,徽城像被浸在一碗涼透的米湯裡。
霧氣從青弋江爬上來,漫過石拱橋的脊背,蠶食着老街褪色的朱漆牌匾。早點鋪的蒸籠最先醒來,白汽撞進霧裡,分不清哪縷是人間煙火,哪縷是天地混沌。
樓下巷子裡,賣豆腐腦的老伯推着車,轱辘碾過青石闆的聲音像一串悶咳。霧太濃了,隻能看見他佝偻的剪影,和木桶裡冒出的那一縷熱氣——像把鈍刀,緩慢地劃開這片灰白的綢緞。
望舒和同學們站在酒店門口聽着老師說着注意事項,以及作業要求。
水順着望舒的劉海滴落,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喘着粗氣,緊緊抱住懷中的畫具箱,生怕裡面的水彩和素描本被淋濕。十分鐘前,她還能聽見同學們呼喊她的聲音,現在卻隻剩下雨打樹葉的沙沙聲和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
"該死!"望舒低聲咒罵,用袖子抹了把臉。徽州的山路在雨中變得濕滑難行,她剛才為了撿被風吹走的畫紙,不小心與隊伍走散了。現在天色漸暗,雨勢不減,她徹底迷失在了這片陌生的山林中。
望舒摸索着掏出手機,屏幕已經摔裂——剛才滑倒時從口袋裡飛了出去。她嘗試開機,但手機隻閃爍了幾下就徹底黑屏。"完蛋了..."她的聲音在雨中顫抖。
就在此時,她的右腳踩空,整個人順着泥濘的山坡滑了下去。望舒尖叫一聲,本能地護住頭部和畫具箱,任憑身體在濕滑的山坡上翻滾。最終,她的後背重重撞在一棵樹上才停下來。
"嘶——"望舒倒吸一口冷氣,右腿膝蓋傳來尖銳的疼痛。她顫抖着掀開被泥水浸透的褲腿,膝蓋上一道猙獰的傷口正滲着血,混合着雨水和泥土,看起來觸目驚心。
望舒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她環顧四周,雨幕中的山林顯得更加陰森可怖。她知道自己必須找到避雨的地方,但膝蓋的疼痛讓她幾乎無法站立。
"有人嗎?救命!"她用盡全力呼喊,聲音卻被雨聲吞沒。
就在絕望即将吞噬她的那一刻,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雨幕傳來:"望舒?是你嗎?"
望舒猛地擡頭,透過雨簾,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快步向她走來。那人撐着一把黑色長柄傘,傘面微微擡起,露出一張她無比熟悉卻又陌生的臉——沈青。
"沈青?"望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聲音裡滿是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
沈青快步走到她身邊,将傘完全傾斜到她頭頂,自己則瞬間被雨水淋濕大半。"怎麼樣!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裡帶着明顯的擔憂,眉頭緊鎖地打量着她狼狽的樣子。
"我的畫好像被雨淋濕了..."望舒的牙齒開始打顫,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沈青突然的出現讓她心跳加速。
沈青的目光落在她受傷的膝蓋上,眼神一沉。"我問的是你有沒有受傷,不是畫怎麼樣!"。他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望舒肩上,然後蹲下身檢查她的傷口。
望舒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沈青的手指輕輕觸碰她膝蓋周圍的皮膚,觸感溫暖而幹燥,與他被雨水打濕的襯衫形成鮮明對比。
"傷口需要清理,否則容易感染。"沈青說着,從背包裡取出一個小型急救包,"忍着點,會有點疼。"
望舒點點頭,咬住下唇。當消毒液接觸傷口的瞬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手指下意識抓住了沈青的手臂。
"抱歉。"沈青的聲音低沉溫柔,手上的動作卻堅定而專業,"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所以我先給你簡單包紮處理,具體到醫院,你先别亂動。"
望舒看着他專注的側臉,雨水順着他的發梢滴落,睫毛上挂着細小的水珠。
"你怎麼會在這裡?"望舒試圖轉移注意力,不去想膝蓋的疼痛和他手指的溫度。
"餘白給我們發了消息,說你走丢了。"沈青簡短回答,手上動作不停,"你拿我手機給大家發個信息報一下平安,讓大家都趕緊回去吧,雨越來越大了,會更危險的。“他撕開一塊無菌敷料,輕輕貼在望舒的傷口上,"好了,暫時這樣。我們需要找個地方避雨,然後等待救援隊來找我們。"
沈青站起身,環顧四周,彎下身體,"我來背你吧。"
望舒試着把重量放在受傷的腿上,疼痛讓她臉色發白,但她倔強地搖了搖頭:“算了吧,你扶着我就好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沈青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逞強。他歎了口氣,突然彎腰一手穿過她的膝彎,一手扶住她的後背,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啊!"望舒驚呼一聲,本能地摟住他的脖子,"我……我可以自己走……"
"别逞強,我們要快一點了。"沈青的聲音不容反駁,他将傘柄遞給望舒,"拿着,幫我擋雨。"
望舒紅着臉接過傘,盡量舉高為兩人遮擋。沈青的胸膛緊貼着她的手臂,她能感受到他平穩有力的心跳和呼吸時胸口的起伏。這個距離近得讓她頭暈目眩,連膝蓋的疼痛都似乎減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