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比較木讷。他不像薛英雄那麼能說會道，加上他剛當上工人有點端着。村裡人和他聊天沒意思，很快就都回家了。等人都走了，宋玖玖才在薛寶珠睡下前，說：“嬸子，你怎麼知道寶珠不是你親閨女？”

“……！！”

王冰一驚，神色一瞬間慌亂。

“就，就随口一說。宋知青别當真。呵呵。”王冰假笑。拉着薛寶珠的手，她很用力。“寶珠，媽當時騙你舅舅的。”

“對。”薛英點頭。“就是騙王前的，宋知青你别多想。寶珠就是我和王冰的孩子。”

“沒多想。我是最近知道了這些事。”宋玖玖沒順着薛英雄揭過話題。她正色道：“我本來不準備現在說的。但今天的事情讓我意識到人生充滿意外，有些事不能拖。”

很認真，宋玖玖的任務都有時限。薛寶珠在宋玖玖眼皮子底下，都差點出意外。邵瑤遠在大西北，出事了怎麼辦？下定決心，宋玖玖要現在就說出實情。

“不需要！！！”王冰激動的打斷。“我家的事兒。不需要你來說！！！”

她看起來很生氣。一臉被冒犯，王冰甚至站起來，想把宋玖玖趕出去。

“寶珠要休息，宋知青請回吧。”

“？？？”

她這種強烈的不歡迎，讓薛英雄起疑。

看看宋玖玖，又看看王冰，再看看薛寶珠，薛英雄心裡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會吧？老婆子不會情急之下說了真話吧？腦門瞬間急出一層細汗，薛英雄沒讓王冰胡鬧。

“宋知青你想說什麼？說吧。”擋在王冰面前，薛英雄要聽實話。

“她能有什麼好話？她就是個知青！”王冰一瞬間更急。但薛英雄是一家之主，他不攔着，宋玖玖當然能暢所欲言。

宋玖玖沒遲疑，很快把她發現換孩子的事情，和邵瑤的現狀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現在，黎天在那邊照顧邵瑤，但他早晚得回來。我擔心等他走了，那邊的壞人會變本加厲。今天在咱們村，在這麼安全的地方，寶珠都差點沒命。邵瑤她……嬸子，你真的不怕她出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王冰傻了。下意識松開薛寶珠，她上前幾步，抓住宋玖玖。“你騙我對吧？你無緣無故……”

“不是無緣無故。”宋玖玖打斷王冰，“我也沒騙人。其實我在見到寶珠的第一眼時，就覺得她和大隊長不像。後來，我進了民兵連，了解的事情多了，就更覺得寶珠不像薛家娃。為了打消疑慮，我就去查了。沒想到，這一查，真的查出來有貓膩。嬸子，我這人證、物證全都有，不可能瞎編。”

“可，可……”王冰仍舊不敢相信。哽咽着，她淚流滿面。這一刻，不需要多說，她眼底藏着的深深悔恨，把她出賣的一幹二淨。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薛英雄受不了的怒吼。“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嗚嗚……”王冰泣不成聲。

斷斷續續，她說了真話。

在醫院時，她是真的沒發現孩子被掉包。等回家坐月子，她才隐約感覺到不對勁。一來她和薛英雄都是黑黃皮膚，她很難生出白白嫩嫩的小閨女。二來，她家女性在脖子左側，基本都有一顆黑痣。但這都不是絕對的，所以她沒多想。當時，她隻以為是她運氣好。

後來，等薛寶珠兩三歲越長越開，她才發現薛寶珠長的像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和她一起待産的楚佳。當時，她便有了猜測。

“我想過帶寶珠去找她親媽。但我舍不得。嗚嗚……寶珠，媽把你從小小一團養到這麼大，真不想送你走。嗚嗚……”

王冰哭的很慘，抱她抱的很緊。但薛寶珠沒感覺到溫暖。窒息，她感覺到非常窒息。驟然聽到這樣炸裂的事實，薛寶珠仿佛心髒被人紮了一刀，比她脖子受傷還疼。

很想哭，但她不知道該為誰哭？王冰也一樣，她的眼淚也不知道是為誰而留。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喜歡寶珠，想要寶珠給我當女兒。我不知道瑤瑤在吃苦。我……嗚嗚……我以為她過的很好。嗚嗚……”

王冰是真沒壞心眼。她知道她沒錢沒勢。怕事情暴露，争不過楚佳，她才選擇裝聾作啞。這麼多年，她一心一意把薛寶珠當親生女兒，完全不敢打聽另一個。怕楚佳找過來，薛寶珠會跟親媽走，王冰對薛寶珠很好。

這份好，薛寶珠以前享受的心安理得。現在，她如坐針氈，倍受煎熬。沒有被隐瞞的憤怒，沒有陰差陽錯的慶幸，薛寶珠隻是迷茫。同時，她也尴尬，很尴尬。

明明她沒做錯什麼。但想到在吃苦的邵瑤，薛寶珠莫名有種對不起她的感覺。好像是她害了邵瑤一樣，薛寶珠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