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一中的晨鐘敲到第七下時，我攥着診斷書站在校醫務室門口。裴玦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碘酒痕迹，正往晨檢記錄表上謄寫“高二七班夏穎，心率過速”的字樣。

“下周校慶要體檢抽血。”他把體溫計甩了甩，“記得穿短袖校服。”

林小悠抱着作業本從走廊經過，南江一中的深藍校服裙擺被她改短了三寸。她故意撞翻醫藥箱，紗布卷滾到我的帆布鞋邊：“轉學生怎麼還在校醫室賴着？”

裴玦彎腰撿起繃帶時，胸前的校徽名牌閃過銀光。“南江一中特批勤工儉學崗。”他晃了晃釘在牆上的值班表，“林同學要查教務處的審批文件嗎？”

早自習的《赤壁賦》朗讀聲蓋過了我們的對話。裴玦的課本攤在課桌上，空白處畫滿南江一中的建築平面圖，實驗樓頂層的逃生通道被紅筆重點圈出。

“校慶開放日要檢查消防設施。”他轉着圓珠筆在圖紙上标注，“今天勞動課輪到我們班巡查。”

林小悠突然舉手：“老師，夏穎上周弄丢了我的化學筆記。”她塗着透明指甲油的指尖戳向我的課桌，“我要求換值日搭檔。”

班主任扶了扶眼鏡：“南江一中傳統是抽簽分組。”他從講台掏出裝着冰棍棒的鐵盒，“裴玦和夏穎抽到實驗樓B區。”

勞動課鈴響時，裴玦往我手裡塞了把黃銅鑰匙。齒痕磨損嚴重，貼着的标簽寫着“南江一中舊檔案室-1999年啟用”。我們擡着消防器材箱穿過紫藤長廊，蟬鳴聲裡混着他腕表規律的滴答聲。

“1999屆畢業生名冊裡有我們父親的名字。”他推開檔案室吱呀作響的鐵門，“當年他們都是南江一中物理競賽組的。”

黴味撲面而來時，林小悠的高跟鞋聲在樓梯間回蕩。裴玦迅速将年鑒塞進消防栓箱，轉身拿起滅火器示範操作：“壓力表指針要在綠色區域。”

巡查報告寫到第三頁時，我在器材登記表發現異常。1999年6月的借出記錄裡，父親和裴玦父親共同簽收過光譜分析儀，歸還日期欄是空白的。

“儀器現在還在物理實驗室。”裴玦用抹布擦亮設備編号牌，“林總工程師上個月申請報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