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不愧是裝了幾十年的人,定力比周翠喜還強,他無視台下村民們的嘲笑奚落謾罵,淡定的念完了稿子上的内容,仿佛那上面說的人不是他一樣。
“你說說這林岚那麼嚣張有什麼用啊,感情是個蠢蛋讓男人哄騙了一輩子。”
“行了行了,人都死了少說兩句。”
對比起婦人們,小張屯的男人們又是丢臉又是揚眉吐氣:“看看看看,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上誇的張強,現在知道什麼叫咬人的狗不叫了吧!”
“那他以前裝得那麼好誰曉得背地裡竟然這麼龌龊啊。”
“不過話說回來,周翠喜這老娘們也夠厲害的,跟張強不清不楚就算了,她閨女還把張文樂給勾得家都不想要,也就是林岚死了,她要是活着曉得這兩貨做的惡心事,不得被氣死。”
“也是這兩個賤人命好,這事兒要是早發現幾年,那不得起遊街勞改啊。”
這還是保守的議論,有那些性子浪蕩的,在周翠喜從台上下來後,看着他們議論的眼神就猥瑣又下流。
周清躲在角落裡緊緊抱着孩子,耳邊傳來的污言穢語像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割在她心上。
當初不是沒經曆過這些,可那會兒她得到了鄭向東,她認為是值得的,這一次卻實實在在是吃了大虧,她恨極卻隻能無能狂怒,隻能在心裡一遍遍發誓要讓花雨不得好死。
周曉蓮被她抓得痛苦出聲:“媽媽,疼,我手好疼。”
周清放開孩子,魔怔的箍着孩子雙臂,面色癫狂:“曉蓮,你要記住今天外婆和媽媽受的侮辱,你一定要好好念書,好好争氣,以後光宗耀祖讓鄭家求着把你認回去,幫我們報仇,你聽見了沒有!”
周曉蓮被母親兇狠的眼神吓得全身發抖,低聲瑟縮着道:“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念書,好好念書。”
張強和周翠喜在做檢讨的時候,花雨已經寫好了斷親書,不等人散去,張強便抱着周翠喜,一行人回到張家。
對于唯一的孫子,張強原本是有幾分不舍的,但周翠喜一句話就讓他恨上了米湯:“那賤人這麼對我們,他還賴着那賤人,天生的白眼狼,養大了也落不得好。”
這話說到了張強心裡去,此刻被仇恨占滿了腦子的人,怎麼會去考慮孩子隻有兩歲什麼都不懂這種事情呢。
他利落簽下斷親書:“以後這孩子和我張家無關,是死是活都不要來找我,死了也進不了我張家的祖墳。”
“你記住今天說的話就好。”花雨巴不得米湯和張家扯不上一毛錢關系,她已經決定了,等騰出手來就給米湯改名改姓。
政府帶了立功的牌匾來,本是有個儀式的,如今因為這事兒也不辦了,直接挂上去就成。
佟朝霞開始說撫恤金的事情:“因張文樂同志不屬于現役戰士,經上級領導研究,決定按照怕坪山縣中級職工标準每月40元,一次性發放40個月的撫恤金和100元喪葬費。
考慮到張文樂同志為獨生子,其父沒有其他贍養人,且孩子年幼,這筆撫恤金的分配比例為其父張強百分之四十,幼子張嘉年百分之四十,配偶花雨百分之二十。”
佟朝霞看了一眼花雨:“希望花雨同志可以理解。”
“我理解部隊的決定。”前些年發放撫恤金可沒有這麼規範,梅花媽的娘家還有個小媳婦一分錢沒拿到,大着肚子被婆家攆走呢。
花雨接過她和米湯的錢:“佟姐,麻煩您幫我照看一下孩子,我很快出來。”
佟朝霞接過孩子,花雨進了她和張文樂的房間,拿出包裹收拾了幾套衣裳,又從床底下翻出一個木箱,抱着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