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嫣和聞言微怔,随即微笑點了點頭:“自然。”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洛嫣和逗他,“如此多叫幾次,夠不夠?”
“不夠。”
“嗯?”
“此次出行要半個多月,這幾聲自然不夠。”溫知崇嘴角彎起笑意,“不過,我很開心。”
“咳咳。”洛嫣和輕咳一聲,佯裝正經,“所謂‘志不可滿,樂不可極。’餘下的,等太子哥哥回來再聽吧。”
“好。”溫知崇心裡的不安稍歇,展顔微笑,“保重。”說完,便領着隊伍,策馬離去。
目送太子一行離開,洛嫣和調轉方向,折返回城。
而剛才那一幕,盡數落入悄然尾随的溫承延眼中。
太子一行出城,陣仗不算大,但圍觀的人卻不少。溫承延原本不在意,但看到洛嫣和騎馬相送,便鬼使神差地跟了上來。
曾幾何時,他離京時,洛嫣和也是這樣依依相送。可如今……他卻為太子送行。
心頭仿佛有火焰在燒,灼得他一陣陣煩躁。下意識避開她,溫承延悄悄離去,未曾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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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快至晌午,洛嫣和才得空前往别院去給沈家小妹行針。
剛踏入院門,洛嫣和便見沈文彥在院中來回踱步,聽見腳步聲猛地回頭,見是她時先是一怔,随即很快恢複如常,似乎在等什麼人。
“見過郡主。”沈文彥躬身行禮,強作鎮定地迎上前來。
“出什麼事了?”洛嫣和敏銳地察覺異樣,“可是你小妹病情出現變化?”
“沒有,小妹情況已經好轉,多謝郡主,我隻是……”沈文彥猶豫片刻,終是開口,“是我大哥,他昨晚出門,結果一晚上沒回來了。”
“一夜未歸?”洛嫣和蹙眉,“他可曾說過要去何處?”
沈文彥搖頭:“昨夜大哥隻說出去辦點事,很快便回。可至今不見人影。因小妹在此,我不敢擅自離府尋找,隻能在院中等候。”
洛嫣和沉吟片刻,問道:“他近日可有異常?”
沈文彥想了想,回答:“這幾日,大哥手頭突然寬裕,給我們添置了不少東西,好像賺了錢,但又不言明是怎麼賺到的。之前我們食不果腹,最近大哥給我們買吃的,還請了郎中。就是郡主見過的周郎中。”
“至于其他……”沈文彥努力回憶,“對了,我曾在他房中見過一張紅紙,上面似有字迹,但沒看到寫了什麼。像是……什麼契印?”
聞言,一旁的馮真幾乎脫口而出:“暗當契印?”
“暗當?”
“回郡主,所謂暗當,乃民間隐秘典當行。尋常典當行可以用身外之物抵押或出售換取銀錢,但這暗當,是那些連身外之物也沒有的窮苦人最後的手段。他們隻能用人作為抵押,若限期内無法償還銀錢,就會被入奴籍,由暗當進行售賣。”
“什麼?朝廷明令禁止人口買賣,即便是變更為奴籍買賣,那戶籍也應由戶部……”洛嫣和的話戛然而止。
現任戶部尚書申鴻羲,是溫承延舅舅的門客,三皇子勢力下之人。難道為了錢财,溫承延知道并默許此事?
上一世,洛嫣和對沈元闊的事也知之甚少,她隻知道是溫承延救了他,還讓她幫忙醫治沈家小妹,所以沈家三人對溫承延忠心耿耿,沈元闊尤甚。至于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并不清楚。
如今想來,如若溫承延掌握着暗當情報,察覺沈元闊是浥南沈家後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心中有此懷疑後,洛嫣和無奈冷笑。看來,即便重活一次,她對溫承延也不夠了解,至少還有很多事,他一直瞞着她。
雖說以前她也知溫承延的野心,但從他口中說出的,是江山社稷,是百姓福祉,雖冠冕堂皇,卻擲地有聲,實在迷人眼。所以她幫他,也是真心相信他會是個好皇帝。
如今再回想,往事如過往雲煙。她可以不計較他對自己的傷害與欺騙,但不能坐視他欺上瞞下,傷害百姓。
洛嫣和看向馮真:“帶我去暗當。”
“郡主,不可。”馮真急道,“那等龍蛇混雜之地……太危險了。”
沈文彥也聽出了其中之意。知道他大哥很可能在暗當,心急如焚:“郡主,還是我去吧。”
馮真勸道:“暗當那種地方向來隻認錢不認人,若是由他帶着錢去贖他大哥,應該就無大礙。郡主放心,我會派人同他一起去的。”
洛嫣和搖了搖頭:“昨日他大哥告訴他很快回來,應該是去了結此事。可他一夜未歸,顯然是出事了。這時候即便你們帶錢贖人,恐怕也沒有用處。”
記憶中,溫承延遇到沈元闊,應晚于現在這個時候。他曾救人于危難,這時想必出事了,并且這件事會引起暗當之人的關注,進而被溫承延知曉。
“即便如此,也不必郡主親自前往啊……”馮真仍不放心。
洛嫣和看向馮真,眼中滿是信任:“有你跟着,有什麼可怕,我們走。”
馮真聞言一愣,下意識就答應了下來:“那,那好吧……”他沒想到郡主竟會這般信任他。
不錯!有他在,定不會讓郡主有事。他不該阻攔郡主,而是要護着她到想去任何地方,保護她不受傷害才對。
思及此,馮真心中熱血澎湃。他讓馮雪仍在暗處保護,又點了幾個侍衛,跟上洛嫣和。
“我,我也去!”沈文彥望了望小妹的房門,最後還是跟了上去。雖顧及妹妹,但他們眼下住在郡主府,當不會有事,現在還是他大哥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