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臨,星光黯淡,洛嫣和來到藥田,但馬車卻并沒有在藥田停下,而是又往前行了一段路,來到了距離藥田三裡之外的屋舍前。
此處原是藥門弟子休憩、晾曬草藥的場所,如今卻一片狼藉。其中幾間屋舍被烈火焚燒過,牆壁被濃煙熏得發黑。屋外停着兩輛車架,還有十幾名侍衛嚴陣以待,外圍則站着幾名藥門弟子,氣氛劍拔弩張。
“郡主來之前,你們誰都不能離開!”藥門弟子手持鋤頭鐮刀,對待侍衛堅決不肯讓路。
“難道你們要違抗王爺的命令嗎?”侍衛氣勢洶洶。
旁邊,有一矮個弟子小聲對同伴言道:“是啊,咱們郡主和承王殿下關系非同一般,若我們阻攔……郡主會不會怪罪?”
“郡主嚴令将貢品草種帶離,我等身為藥門弟子,奉命行事何罪之有!”方才出言的弟子回應,帶頭擋住承王府之人,一步不肯退。
“說得好!”洛嫣和走下馬車。
“郡主!”
“郡主您終于來了!”
幾個藥門弟子見到洛嫣和,連忙上前,告狀似的說道:“郡主,嶽長使私用貢品草種,帶到此處屋舍,結果被一夥黑衣人襲擊,種子被燒了。承王殿下的人趕到,想把嶽長使帶走,被我們攔下了。”
弟子盡量簡明彙報,可洛嫣和卻聽得有點懵。起初她還以為有人闖進她的藥田,嶽碧萱為了保護貢品草種受了傷,結果竟是這樣?
可襲擊她的黑衣人是誰?溫承延的人又為何會在此處?
“做得很好,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們?”洛嫣和暫且按下心中疑惑,詢問藥門弟子。
“沒有,多謝郡主關心。”得到郡主的肯定,幾個弟子瞬間硬氣起來,看向那幾個守衛的眼神多了幾絲挑釁。先前擔心洛嫣和會因為溫承延而責怪他們的弟子,此刻也放下心來。
“嗯。”洛嫣和應了一聲,走向那些侍衛。
“見過郡主。”屋外的侍衛見到洛嫣和,立刻行禮,然後讓出一條路。
“你們承王殿下在裡面?”洛嫣和開口詢問。
“是的,郡主請。”守衛說着,連忙将門打開。
步入屋舍,空中飄來燃燒過的焦味和淡淡血氣。幾個藥門醫女圍在榻前正給嶽碧萱醫治。嶽碧萱手臂受了傷,躺在榻上,臉色蒼白。溫承延守在榻旁,一臉焦急的模樣。
“郡主。”醫女見到洛嫣和,連忙行禮。
“起來吧。”
聽到洛嫣和來了,嶽碧萱掙紮着想要起身。
“行了,别動。”洛嫣和淡淡開口,阻止了她。
“承王殿下,你怎麼在這?”洛嫣和看向溫承延。
“呵……”溫承延也沒想到,幾日見不到她,眼下會在如此情形下相見。他冷笑一聲開口,“怎麼?我在此,耽誤你殺人滅口,毀屍滅迹了,是不是?”
洛嫣和眉間一蹙:“殿下此言何意?”
“何意?你心裡不清楚嗎?枉你們藥門自诩醫者不殺人。”
洛嫣和這下算是聽明白了,語含愠怒,眼中帶着冷意:“你覺得是我派人殺她?”
“不然呢?那幾個行刺的黑衣人武功高強,招招緻命,絕非一般匪寇。”溫承延言之鑿鑿,雖未明确指向她,但語氣裡的怒意卻令人聽得明明白白。
洛嫣和冷笑一聲:“此處是我藥門之地,我若請了高手,又在自己的地方,怎會失手讓她活着?”
“若不是我的人在附近,她當然必死無疑。”
“原來殿下一直派人暗中護衛于她,真是有心了。”
聽到兩人所言,屋裡幾人大氣不敢喘,留也不是,想退下又不敢擅動。
“殿下,郡主不會這麼做的……”嶽碧萱朝溫承延開口,勸阻道。
洛嫣和怒極反笑:“我若想殺人,又何須見血。”
說完,洛嫣和看着桌上的手帕,上面放着收集起來的瓷瓶碎片和草種:“貢品草種乃皇上禦賜,為南疆郦土之碧繇草,氣味芳香可凝神,活血化瘀,愈合傷口,清膿去邪皆有奇效,若能在我大應種植,必有大用。”
洛嫣和看向溫承延:“她嶽碧萱值得我為了殺她,毀了這種子?”
好在嶽碧萱帶出的種子不多,且此種已經開始種植,故而即便損毀一些也無妨。加之她長使的身份,用一些其實不算大事,但這足以讓洛嫣和趁機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