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從窗邊看着孟元上馬車,最後又望着那輛華麗馬車消失在道路盡頭。
聽見街上傳來下流的叫嚷,他面無表情的擡手關上窗,隻見手背上赫然留下幾道泛着血氣的月牙。
次日清晨陽光熹微,虞國會晤的儀仗早已在關隘城内等候。
時候尚早,孟元心血來潮跑到山坡上遠眺。
空氣裡彌漫着幹淨的青草香,關隘後是一片連綿的青綠山脈。
她深呼一口氣。
真美啊,美麗的東西還是不要被戰火侵襲才好。
身後緩緩爬上來一位禮官,在她身旁恭敬彙報道。
“殿下,前去探路的侍衛已有半個時辰沒有飛鴿回來,不知發生何事。”
孟元目不斜視,隻是靜靜地聽着。
她吩咐禮官再等等,随後召來暗衛探查。
在邊境動手,周國人再癡傻也不會這麼做,反正自己是來娶夫的,對面嫁人慢幾步又何妨?
孟元打個哈欠。
這幾天真是忙暈了,昨夜更是通宵沒睡,腦袋有些昏沉。
她乘機躺在草地上小息,不到一會就聽見山下有人慌張地喊太子殿下,隻好緩緩揉着額角走下山去。
看來今天不宜休息。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周國儀仗被沙賊襲擊,我們前去接應的禮官侍衛都被殺了。”
孟元臉色沉峻,扶起通報官。
“周國死傷情況如何?”
“侍從死近一半,還有近百個武者在原地保護車攆。”
周國沒有沙漠,他們行車艱難又遇沙賊劫掠,可想而知情況并不樂觀。
孟元讓通報官退下休息,并沒有立刻發布指令。
沙賊多是幾國流民集結而成,正因成分複雜,所以沒有國家出手扼殺,反倒讓他們成了不小的勢力。
是巧合,還是刻意?
須臾間她迅速翻身上馬,腰間佩劍被快速抽出,人群中傳來的聲音洪亮又不失年輕意氣。
“大虞衆姐妹随我号令,輕騎五十,弓箭手三十同我讨伐惡賊,其餘人等原地待命不可有誤!”
身下齊齊響應:“是!大虞将士,不辱使命!”
一隊人馬從關隘迅疾出發,路至沙漠時升起大片塵煙,如同鳳凰騰空而起,翎羽随風飛舞。
孟元聽見不遠處響起亂鬥聲便漸漸停緩腳步。
爬上光秃秃的山坡,眼下所及是數百人混戰,中間的儀仗中空,隻裹着輕飄飄的紅紗,裡面石像般端坐之人看不清樣貌。
她吩咐弓箭手步行移至高地埋伏。
深呼一口氣,孟元腰背挺得愈發筆直,右手緊緊握住劍柄,她舉起手中長劍示意身後,雙腿一動飲馬向前。
“大虞将士來戰!爾等束手就擒保有一命苟活。”
随着她大喝而下的還有五十輕騎從沙坡上俯沖,手中刀劍在日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寒芒,她們目光如雌鷹冷靜專注,臉上刻着無畏神情。
“哈哈哈,早聽聞虞國女子帶兵打仗,今日也算是一飽眼福,待灑家拿下你們,統統押去寨中供弟兄們快活。”
手舉雙刀的光頭男人一邊砍殺周國侍從,一邊大言不慚地口吐腌臜。
可惜下一秒劍光一閃,人頭落地,沾滿沙土的臉上隻留下滿目驚愕。
孟元用腳将無頭屍踢下馬去,不含感情地自言自語。
“多久沒聽過這種惡心話了,再聽一次果然還是很不爽。”
她說話間随手從腿上抽出幾把小刀飛出,穩穩釘在沙賊腦門上,沙漠又被喂了幾條人命。
随即箭矢如細雨落下,沙賊死傷大半。
領隊古佐眼見局勢逆轉,心中大暗不妙。
沒想到虞國戰力如此強大,就連皇太子也并非是傳聞中那樣流連花叢的浪蕩子。
不行!死了那麼多人,不能就這麼算了。
馬蹄濺起沙浪,他頃刻間旋身勒馬趕向周國太子儀仗所在,頭頂掄着流星錘甩去。
“轟...”
儀仗被砸出個大洞,車輪因此皲裂不再擁有稱載能力,巨大的儀仗晃悠幾下,随即從坡頂滾落。
孟元眼見那龐然大物在翻滾中掉出一點紅影,而沙賊古佐正順着沙坡滑下。
他們的目标是周國太男。
從地上撈起弓箭,她一邊雙腿拱馬急奔,一邊瞄準古佐。
一箭離弦,穿楊而過。
古佐似有所感,朝坡頂扭頭看去,隻覺耳尖流下溫熱血液。
這一發被他無意間躲過。
古佐捂着耳朵大肆嘲諷:“看來虞國皇太子也隻是婦人之流,難道連暗箭都射不準嗎?”
他丢下流星錘,從身後抽出彎刀。
二箭離弦,古佐彎刀一掃,箭矢一分為二。
孟元搭上最後一箭,額角上已是汗水淋漓,手中砂礫摩挲出幾道淺淺的血痕。
身下馬蹄漸近,她輕身從馬上跳起,拉到滿弓後松手。
“咻...”
第三箭射的是腿,卻依舊被他砍斷。
古佐擡頭,随之劈來的是一把長劍,他立馬用彎刀格擋。
長劍淩厲光滑,距離近得讓他在劍面中看見了自己清晰的眼睛。
兩人拉鋸良久又立馬默契同時收手,面對面分開站立。
古佐呼出重氣暢快大笑,而後嚷道:“太子殿下,不如和我們結盟,殺了你的夫婿讓周國吃癟。”
孟元擡起長劍指向他,胸前也是起伏不斷,唯獨聲色不變。
“我的夫婿,誰敢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