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侍從快步退下,關上房門時還不善地朝他瞥一眼。
别的東西沒動,趙其添先是拿起銀勺舀起一小塊雪糕放入嘴裡,熟悉的甜味擴散進味蕾。
好涼,還帶着濃濃的奶味。
他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一整碗,将碗放回桌上又意猶未盡地舔幾下嘴唇。
自己貴為儲君,也僅僅在宴會時吃過幾次,分量還少得驚人。
雪糕配方始終攥在幾個虞國人手裡,免不了标價昂貴,這幾年雖然有不少人偷師學藝,但哪怕知道原料是什麼,複刻出來的遠沒有她們做的鮮甜柔滑。
趙其添拿起玫瑰酥嚼着,側身靠在桌邊,情緒倒是變得穩定,甚至哼起調子來。
該說不說,這虞國太子府的廚房真是厲害,連普通的玫瑰酥都做得十分合他口味。
看來自己在這裡可以随便吃好吃的。
他拿着玫瑰酥的手驚覺一顫。
玫瑰酥,奶味雪糕。
這不是下午他剛來太子府時跟孟元說的雷同嗎?
那個侍從也說這是她去廚房吩咐的,可他還在氣頭上絲毫沒關聯起來。
趙其添猶豫一會,最後還是把酥餅丢進嘴裡,腦袋随着咀嚼微小地擺動。
看在這麼用心的份上,那我就原諒你剛剛用劍傷我的事情。
最後,趙其添連帶三碗雪糕,還把桌上的玫瑰酥,紅糖豆花還有半隻烤鴿子都吃個一幹二淨。
孟元這時已然睡去。
再醒來時,侍從向她禀告了趙其添發燒的事情,腦中煩躁頓起,随手穿上一件外袍跨着大步走到客房。
趙其添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朱唇微起,臉頰上渲染着不正常的粉紅,如此襯托下更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孟元詢問身旁正在把脈的醫師。
“他昨天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發燒了。”
醫師緩緩解釋道:“這位公子許是水土不服,又吃了許多寒涼之物,胃部不适引起的高熱症狀。”
她身後的侍從即刻回應道。
“禀殿下,趙公子昨夜讓臣給他多添了三碗雪糕,其餘全數都被公子一掃而光。”
全部?
孟元無語地看向趙其添,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
周國是沒給他好東西吃嗎?
後天就是大婚,屆時兩國賓客都會前來觀禮,甚至母皇都可能會來,他這麼一病偏偏最易落人口實。
“他病好之前都不許給他送任何點心,按照醫師囑咐先好好養着。”
吩咐完畢,孟元返回房間穿戴朝服。
“烏羅,昨天趙其添有什麼動靜嗎?”
頭頂的黑影扭動幾下随即現出原身,是一個性别不明的清秀少年,頭發扭成一條粗長的麻花辮挂在胸前,正蹲在房梁上嬉笑地甩着雙腿晃蕩。
“這個嘛......臣聽得不清楚,隻看他依稀說什麼孟元啊,讓你欲罷不能,言聽計從啊之類的,然後就把桌上的宵夜全吃了,不知道還以為拿食物洩憤呢。”
孟元深歎一口氣,心中免不了想些無厘頭的假設。
要不是母皇一緻認定周國的狼子野心,就以趙其添這個磨人功力,周國皇帝怕是受不了才借婚約把他丢來惡心自己吧?
她甯願周國送來的是個武功高強的刺客,而不是一個見面不到一天就惹麻煩的吉祥物儲君。
“烏羅,我讓你去辦一件事。”
......
硒陽城裡近日熱鬧非凡,每個人都洋溢着喜悅的笑容,滿街都張羅着彩色花燈,除了慶祝将近的花燈節,還是因為她們的皇太子殿下要娶周國儲君為夫婿了。
兩個粉妝男子在茶堂門前喝茶閑聊。
其中一位穿着鵝黃色薄衫的男子雖然身姿較小,但他舉止随意,與身旁白衣男子暢言道。
“我大虞真乃強盛無二,連周國儲君都被奉上嫁給我們殿下,你說,周國不日便會俯首稱臣變成大虞附屬國。”
另一人則是興緻缺缺,專注地讀着手中書冊,耐不住對面男子推搡才淡淡回答。
“周國如今真是唏噓,百年前周,虞兩國的開國皇帝都還是好友。”
黃衣男子聞言惱怒起來,聲調也高了幾分。
“你怎麼可憐别國遭遇,周國要是打來你個男子怎麼逃得了。”
“反正我才不要變得跟前幾日那些周國使臣那副腌臜粗鄙摸樣,連敷粉的自由都沒有。”
白衣男子沒再反駁他,而是靜靜看着書。
孟元靠在車廂上,她被兩人交談聲吵醒,緩緩揉着眼角舒緩疲憊。
她回到太子府後換了勁裝到林苑練習箭術。
趙其添剛吃完午飯,向侍衛再三詢問孟元去處無果,返回路上瞅見送水的劉釋異,劉管事便興緻沖沖找來。
他穿過一個個木質假人,喘着粗氣站定才朝孟元大喊。
“皇太子,我已經不發熱了,我想吃點心。”
這個趙其添,為什麼總沒事找事。
孟元眯着眼睛将箭瞄準靶子,太陽穴疼得突突亂跳,頭上陽光曬得她難免焦躁起來。
趙其添見她沒反應,準備再來一嗓子。
還沒開口,鬓間碎發就被一簇極快的破空聲掀起,幾縷青絲因此掉落在滾燙的沙地裡。
他直愣愣地扭頭往後看,那支箭一半都被釘在木假人胸口穿心而過。
再回頭時就被揪起領子拉向她。
“趙其添,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