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了一件淺紫荷花紋錦緞長袍,衣襟和袖口繡着銀錦鯉,腰間筋瘦緊緻外無一物,與對面花枝招展的男子相比,簡直樸素得像是誤入孔雀群的天鵝。
趙其添擡手示意烏羅退下,他向前步步走近花衣男隻剩半臂距離。
孟元看着兩人身影重合。
不到幾秒花衣男扇子一丢,臉色驟變尖聲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教訓我!?”
他話音未落,趙其添忽然整個人向後倒去,花衣男下意識伸手向前一拉。
“刺啦。”
趙其添腰帶被拉力解開的同時,他的衣袖勾上了花衣男腰間配飾,兩人一同跌進旁邊開得正豔的花叢中。
花衣男手忙腳亂地狼狽爬出花叢,看着自己身下沾滿了泥土和花瓣,指着趙其添的鼻子罵道。
“我的衣服!”
他轉頭對身後仆從大吼。
“還愣着幹什麼?給我按住了,今天非要撕了他!”
可惜幾名侍從卻恭敬地朝一方行禮,花衣男這才看見門洞旁的孟元。
“拜見殿下。”
整個皇宮能稱為殿下的還能有誰?
隻有太子一人。
花衣男臉色瞬間慘白,顫抖地躬身向她行禮。
“颍川郡守長子常凊參見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孟元并未立即叫他們起身,而是先看向趙其添。
他仍側坐在地裡一動不動,裙擺沾了泥土草屑,腰間束繩不翼而飛,輕飄飄的外袍脫落到腰間。
眼睫低垂唇線抿得極緊,目光撇過去不去看自己,像是強忍着情緒。
她親自上前伸手将他牽起捂上外衣,裝作剛來此問起地上幾人。
“我不在一會,發生什麼事了?”
常凊立馬開口回複道:“卑臣路過花園,泥地濕滑害了貴人受傷,正想上前攙扶沒成想自己也帶進花叢中。”
孟元面上沒什麼表情,雙眸居高臨下俯視他,僅此一眼就讓他膽寒。
“問你了嗎?”
常凊渾身一抖,額頭死死貼着地面,聲音幾乎帶了哭腔。
“殿下明鑒。”
趙其添聞言睫毛輕輕一顫,身體輕輕倚靠在孟元肩上。
“嘶,好疼...”
他故意拖長尾音,聲音勾的人想入非非,纖細手指按住心口,眉頭微蹙眼尾泛紅,一副強忍疼痛的模樣。
孟元見趙其添這熟悉的招式在心中暗暗發笑。
“新夫這是怎麼了?”
他擡起含春蕩漾的眼睛與她對視,微微搖頭。
“臣沒事,隻是小心摔了一下。”
說話間卻“不小心”地掀起松動的衣領,露出胸脯上被草葉劃出的幾道淺淺紅痕。
趙其添的聲音輕得像是要随時斷掉一般上氣不接下氣。
“是常公子說我擋了他的路,我沒讓他,他就推了我。”
孟元側頭詢問。
“是這樣嗎?”
烏羅和陳為帷這時候來勁了,紛紛點頭認同趙其添所說。
“就是他,就是他推了新夫。”
常凊身旁的侍衛也都低垂着頭不敢反駁,畢竟從她們視角看過去确實是自家公子推了太子夫才一起摔倒的。
趙其添抱着孟元手臂靠在她肩頭上,朝常凊投去一個隻有他能看到的挑釁眼神。
但此刻他嘴上還委屈說:“妻主别怪常公子,都是我不好。”
孟元用手指将他下巴挑動面對自己,趙其添也附上手掌迎合。
如果無視兩人指尖下都被對方掐得通紅的皮膚,這幅模樣倒是頗具恩愛意味。
孟元眼中和煦如暖陽,說出的話卻讓人如墜冰窟。
“如此,那就讓常公子這個月每天都來這裡走上一圈吧。”
常凊膝蓋一軟,幾乎是跌坐下去。
雍景園占地頗大,走上一圈起碼要上三四個時辰,現在又是夏季不僅蚊蟲四起,這樣的刺眼太陽下,他絕對遭不住如此暴曬,輕則中暑重則變黑變醜。
這樣傳出去,自己一個待嫁的黃花大閨男被太子懲處肯定再沒有人再敢上門提親了。
“殿下,卑臣錯了,卑臣真的知錯了,饒過我吧。”
常凊淚水傾瀉而出,臉頰的粉紅被沖散得七七八八,眼下幾條尤其混沌的彩條挂在臉上着實肮髒。
他被自家侍衛擡着送出去,期間還不忘瞪趙其添幾眼。
烏羅在草叢中找到腰帶奉還,可惜帶子一端早已經斷裂不好再使用。
“正好是新婚第一天,去雨花閣給夫婿買些新衣吧。”
孟元脫下外袍給趙其添披上,帶着一行人前往雨花閣。
臨近晌午,她本打算給買完衣服再去吃飯,結果剛到雨花閣前就看見意料之外的清麗身影。
她揚起笑意,驚喜地朝那人打招呼。
“芍藥,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