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注意,A隊,B隊,目标消滅布龍度蠍,保護基地。”
“突擊一組,二組,目标3點、10點方向巨型沙蟒。”
“6點鐘方向,我來處理。”通訊器裡清晰傳來狄昭的聲音。
随着她的命令,機甲軍隊迅速分散,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防禦陣型,将基地緊緊地包圍在中間。
“瞄準它們的軟肋,不要給它們喘息的機會!”伴随着數百駕戰鬥無人機的轟鳴聲,人類與星獸關于生存的戰役就此拉開。
夜幕下的諾克第星,原本甯靜的第九基地被突如其來的星獸攻擊和人類的反抗所打破。
空氣裡彌漫着燒焦的氣味,混雜着星獸血液的腥臭,讓人作嘔。
巨型沙蟒讓狄昭分身乏術。
地面機甲與布龍度蠍的戰鬥出現頹勢。
她必須更快解決面前的沙蟒!
狄昭的攻擊變得激進又冒險,白彥機甲在夜空中劃出最後一道攻勢,巨型沙蟒在一陣狂怒的掙紮後終于倒下,它的龐大身軀在沙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狄昭得意短暫喘息,她環顧四周——傷亡越來越多,聯邦軍隊火力逐漸變弱,星獸數量卻從四面八方不斷湧入。
——光靠火力拼殺解決不了這些星獸……
狄昭拳頭緊握,一股電流在她體内湧動,身邊的磁場開始出現了波動。
猛然間戰場上的機甲和星獸感受到了磁場力量的波動,動作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瞬。星獸們受到了影響,它們的行動變得混亂,甚至有些開始互相攻擊。
狄昭的聲音再次從通訊器傳出,機甲軍趁勢追擊,頹勢迅速得到扭轉。
聯邦軍越戰越勇。
狄昭的精神力不斷輸出,空氣中緊繃的磁場到達了臨點。
一隻布龍度蠍突然轉向狄昭機甲爬去,兩隻,三隻……越來越多的布龍度蠍似乎被某種原始的恐懼所驅使,它們開始不顧一切地向狄昭發起攻擊!巨型沙蟒也停止了對突擊小組的攻擊,轉向向白色機甲方向沖去。狄昭機甲被星獸撕咬,被星獸撞擊……
“狄昭。”一銀色機甲突然大喊,警醒了戰鬥中的人類。
“所有單兵,撤退!”狄昭聲音急促,随後是通信器刺耳的嘯叫聲。
狄昭通信中斷。
周圍磁場波動越來越激烈,狄昭試圖控制這股力量,但力量的洪流似乎已經超出了她的掌控。
“快離開這裡!”銀色機甲被另一機甲拖走,“她失控了!”
狄昭的精神力徹底爆發,星獸們在這股力量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它們的身體被撕裂,血液和殘肢四散飛濺。未撤離的機甲内的人類亦無法逃離,他們哀嚎,眼角流血。戰場上的混亂達到了頂點,然後突然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星獸的攻擊停止了,它們的生命在狄昭的力量下被終結。機甲也停滞了行動。
生命跳動,在此刻歸零。
……
低聲驚吼突破了桎梏,林燦從噩夢中驚醒。她睜開了眼。
“林燦?”迎上的是赫菲斯關切的眼神。
林燦坐起身。
她還在無波室裡。
此刻的林燦面色蒼白,手腳冰涼。
“我沒事。”林燦道。
——狄昭死于精神力失控暴走。
林燦心有餘悸。強如狄昭,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為什麼她能看見?是身體内的狄昭在告訴她?
“還不舒服?”赫菲斯關切道。
林燦勉強笑笑:“沒事,一會就好了。”
“我送去休息。”赫菲斯将她抱起。
踏進電梯時,林燦突然開口。
“赫菲斯,3S精神力者都會失控嗎?”
“你也會失控?”林燦追問。
“不會。”赫菲斯道,似乎為了安慰她,又補充道:“放心,我不會失控,你也不會。”
林燦将腦袋埋進他的脖頸。
比起自己的失控,她突然更害怕赫菲斯的暴走。
他失控的話,自己能有能力阻止他嗎?
諾克第星。
林燦在沙漠中行走,身後跟着三駕機甲。林燦擡頭,視野之中是無盡的黃沙。
儀表盤上顯示外度的天氣高達60攝氏度,雖然身在機甲之中,極大隔絕了溫度。但仍讓她汗流浃背。
這片區域在清掃行動中,出現高危星獸。就在昨天,又有聯邦軍被攻擊吞噬,這已經是第三名死亡A級覺醒者。
雷達持續探測。
滴滴滴……
在3點鐘方向顯示星獸出現。
3人小組迅速朝雷達方位移動。
林燦的機甲在沙塵中劃過,她緊握控制杆,心跳随着雷達的滴答聲加速。
“目标接近,全員戒備。”林燦道——這是高危星獸,布龍度蠍。
布龍度蠍的身影在沙丘後若隐若現,它的體型巨大,甲殼在陽光下反射着寒光。
“清和,你左側包抄。福蘭,你右側支援。”她下達指令,機甲小組迅速分散,形成包圍網。
蠍子的尾部毒刺如同長矛,随時準備刺向任何敢于接近的敵人。清和的機甲如同一輛重型坦克,直接沖向蠍子的側翼,巨大的機械臂揮舞着,砸向蠍子的甲殼。
福蘭的機甲在遠處,猛烈發射激光束,每一次射擊都在蠍子的甲殼上留下焦黑的痕迹。然而,蠍子的反應速度遠超他們的預料,它突然轉身,巨鉗猛然揮出,福蘭的機甲被擊中,失去平衡,搖搖欲墜。
“福蘭,穩住!”林燦大喊,迅速操控機甲向前沖去,試圖用自己的機甲擋住即将襲來的攻擊。
蠍子的毒刺再次刺出,直指福蘭的機甲。林燦的劍刃擋住了毒刺,金屬碰撞的聲音震耳欲聾。福蘭趁機調整姿态,恢複平衡。
蠍子的攻擊并未結束,它的巨鉗再次揮舞,這次目标是西亞。
清和的銀色機甲被擊中,裝甲闆被撕裂,火花四濺!
“清和,撤退!”林燦迅速移動機甲,擋在了蠍子和清和之間。蠍子的巨鉗再次揮出,林燦的機甲靈活地躲避,同時發射出高能激光束,直擊蠍子的眼睛。
蠍子痛苦地嘶吼,它的一隻眼睛被激光束擊中,流出綠色的血液。林燦趁機再次發起攻擊,機甲的劍刃在沙漠中劃出一道寒光,直刺蠍子的弱點——位于腹部的柔軟部位。
蠍子發出最後的哀嚎,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沙漠中回蕩着戰鬥的餘波。
林燦大口喘氣,心跳如鼓,汗水沿着額頭滴落。她緊盯着蠍子倒下的地方,确保它不會再站起來。“清和,你沒事吧?”她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帶着一絲顫抖,關切溢于言表。
“沒事。”
就在林燦準備撤退時,蠍子的尾巴突然彈起,毒刺以驚人的速度刺向林燦的機甲。
“狄昭!”其他兩人驚呼。
林燦隻來得及看到一道寒光,然後是劇烈的震動和痛苦。
她的世界在一瞬間變得黑暗。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汗水浸濕了床單。她的心跳依然劇烈,但周圍是熟悉的環境,沒有蠍子,沒有沙漠,隻有白啟星的甯靜……
她看了一眼一閃一閃的食指戒指。
她的精神力在睡夢中到達了臨界。
林燦起身,穿上了拖鞋,走到了客廳。
她又清晰的夢到了狄昭。林燦焦躁地揉着頭發。
夢中的狄清和和她一起并肩作戰。她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絕對信任的關系,那是把性命托付給對方的人。
那張和黑川相似的臉。
這會是巧合嗎?林燦喘着氣,鼻尖因夢魇而産生微汗。
這不可能是巧合。
那顆黑歐珀……
狄昭手中的黑琥珀。
她一定在哪裡看過。
……
是黑川。
他脖子上的項鍊!
瞬間,一股冷意從腳底而來。
哐當——
黑暗中,有個東西落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心跳漏了一拍。
頭一次她覺得周圍是如此漆黑。
林燦立刻起身,打開所有的燈光。
通過光亮。
她看到鏡子中臉色蒼白的自己。
“MAX,赫菲斯在哪?”赫菲斯的房門開着,屋内是黑的——他還沒回來。
“應該還在無波室。”MAX答道,因為那邊的設備還未被喚醒。
林燦下樓往無波室走去。
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中回響。
無波室内,赫菲斯目不轉睛盯着屏幕。沒有熬夜的疲憊,神色亢奮。
“赫菲斯。”林燦輕喚了他的名字,聲音在靜谧的室内顯得格外清晰。
赫菲斯擡頭,見到林燦,抑制不住地興奮道:“狄昭在日記裡,記錄自己操控3S精神力的方法。”3S覺醒者的精神力操控文獻一向稀缺。赫菲斯的精神力操控,純粹依靠自己的領悟。
這樣的赫菲斯是林燦少見的,他的眼裡是對掌控更強大能力的渴望。
如果是狄昭,是不是更好?
林燦頭一次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如果是狄昭,是不是更好?”林燦重複道。
“你在說什麼?”赫菲斯看到林燦發白的臉,神情逐漸變得嚴肅。
林燦指着屏幕道:“狄昭的黑歐珀。我在黑川的身上看到過。”
頓時,無波室裡陷入沉寂。
“我是多餘的。”林燦低頭,她的存在,是不是為了讓狄昭複活?
“你在胡說什麼?”赫菲斯伸手要擁抱她。
林燦後退一步:“如果是狄昭,你們旗鼓相當,她亦是聯邦的指揮官。你們會成為很好的——搭檔。”
“如果是她,你是不是就可以毫無保留告訴她,為什麼聯邦後花園的亞拓比諾會出現星獸群?
為什麼你的幻影會莫名其妙在實驗室的無人區壞掉?為什麼狄氏訓練室模拟系統會到反聯邦的攻擊?為什麼阿多雷的入學考試會出現恐怖襲擊?”
林燦直直看着赫菲斯:“而我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不明白,像個提線的洋娃娃。”
“林燦!”赫菲斯抱住她,“夠了!”
“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赫菲斯捧着她的臉,看着她的眼睛,“我不允許你有這樣的念頭!”
“是不是狄昭?她在操控你?” 赫菲斯急迫道。
一想到她會消失,那種無法形容的恐懼就像漆黑的星際宇宙一般,讓他窒息。
“向我保證,林燦。”赫菲斯低頭,緊貼着她的額頭。
“不要離開我,好嗎?”他懇求道。
她不再,他才會失控。
懷裡的人沒有反應。
赫菲斯生氣又害怕。
他低頭吻住了她。
侵略的吻。
乞求的吻。
林燦沒有反應,她的唇是涼的。
“你真能忍受狄昭用着你的身體,和狄池馳,狄沫他們愉快相處?”
“讓她代替你去阿多雷?”
“十幾年的癱瘓換來現在的身體,你真的願意讓出去?”
林燦眼神微變。
赫菲斯再次抱緊她。
“你敢丢下我試試!”赫菲斯半威脅半生起地咬了她的耳垂。
“對不起,以後不再提這個事了。”林燦道。是她玻璃心了,不過做了兩個夢。
即使一切真的發生又如何?
更何況現在僅僅是她的猜想而已。
突然雙腳離地,林燦“呀”了聲,她下意識摟緊赫菲斯的脖子。
“我可以自己走。”林燦道。
“可我就想抱你。”
赫菲斯就這樣一路抱着她,直到卧室。肌膚的接觸,讓他感覺踏實了一些。
人造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了卧室裡。
赫菲斯把她抱到床上,然後他也跟着上床。
“你這是……”
“提升我在你心裡的地位。”
“我對剛才的自暴自棄道歉。以後不會了。”
“我陪你,你就不會做噩夢。”
赫菲斯湊近,在她的額頭上輕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