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的時候,島上所有人都跟着救援船走了,就留下傅嶽一個人在島上,包括他的父親三島也不例外。
當天晚上,受海洋氣候影響,島上直接下起了傾盆大雨,海嘯漸漸吞沒這座島嶼,将島上的村莊包裹在海水之中。
三島獨自上船後,在船上并沒有找到傅嶽的身影,他急了,可船已經開走離小島有一段距離了,外面又下着大雨,三島想去找傅嶽。
三島找到船長,神色慌張。
“船長先生,麻煩你開回去,我兒子還在島上。”
船長告知三島,他不可能因為一個人把一船人搭進危險,拒絕了三島的請求。
此刻外面正在狂風暴雨作亂,三島的心情很複雜。
沙灘上,面對洶湧的海水和強風,傅嶽表現的異常淡定,知道自己無法躲避,那就勇敢直面它。
傅嶽拖着船,為了不被沖跑,跑到海穴附近的礁岩下躲避暴雨,雨水量緩緩增多,底下的海穴水量肉眼可見的增長。
島上的海穴是傅嶽以前還是人魚的時候經常玩樂的地方,每當海穴灌滿海水,這裡就能看到人魚之境,這個秘密目前隻有他自己知道。
救了這麼多年魚,傅嶽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救活了多少族人。
海水在風力的加持下,似針一般拍在傅嶽的胳膊上,盡管有些疼痛,但傅嶽并不在意,他為馬上就能見到族人表現得很激動。
當他期待萬千時,海水已經不知不覺漸漸蔓延至他的腳腕附近。
傅嶽感到腳底傳來一陣割肉的劇痛,他前面救魚的時候,腳掌被魚鳍劃傷,直到現在還在血流不止。
沒有時間關注自己的傷口,傅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眼前那口海穴上,生怕錯過一丁點見到族人的畫面。
海水把他的傷口泡的發白潰爛,直到再沒有血液滲出,傅嶽也就麻木了。
他不後悔沒有跟三島一起離開這座小島,他堅信,一旦他找到族群,他就會離開這個兩腳獸生活的地方。
而且萬一族人在他離開的時候來到這座島嶼,那自己不就和族人錯過見面的機會了。
想到這些原因,傅嶽認為自己不離開小島是對的。
随着深夜來臨,狂風暴雨也愈發強烈,傅嶽兩手扶着礁岩,腳踩在反過來的船背上,整個人半坐在水中,任憑狂風怎樣吹打,他都絕不放手,看上去很堅強。
他等了許久,海穴中還是沒一點動靜,而海水已經淹到他的鼻腔,窒息感從鼻腔裡一陣一陣傳開。
傅嶽站起身,風還在繼續,他隻能頂着壓力爬到礁岩上趴着避雨,避免錯失與族人相遇的時機。
慢慢風沒了,雨卻比之前更大了,大到傅嶽在雨中幾乎無法呼吸。
眼瞧着自己就要溺水暈過去了,而他的周圍都是海水,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躲避,傅嶽不甘心,他堅信人魚一定會來,勉強潛到水下,從他泡水的小船下拿出一個水桶。
反正現在沒有風,他拿着水桶站在島上最高的岩石上,把桶罩在自己的頭上,才有了呼吸的機會,而這時海水也又一次緊随其後,抵達到了他的膝蓋。
在這過程中,他還不忘透過水桶縫隙,緊緊盯着眼前的這口海穴,像雕像一樣守着,目光沒挪開過一寸。
那晚,傅嶽拖着冰涼的軀體在雨水中泡了一晚,勉強在島上度過了第一個晚上,神奇的是,當晚的海水剛好淹到他的脖頸附近就沒再往上漲了。
傅嶽覺得這可能是海巫在暗地裡偷偷救他,隻是他沒發現,他覺得值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小島上的海水被海穴一擁蜂吸納退去,傅嶽才得以從那塊栖身的礁岩中活下來。
海穴收水時,内部會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将海水全部卷入其中,從水漫金山到小島綠洲,這個過程幾乎隻用了一個小時不到,傅嶽覺得這太神奇了。
親眼見證完海穴吸收完整個島上的海水後,傅嶽想起來這口海穴是以前自己來往小島的通道,而海巫有可能就躲在穴底使用她的法力,把島上的海水引入海穴。
傅嶽後悔昨天晚上為什麼自己沒潛入海穴,這樣他就能見到使用法術的海巫,讓她把自己帶回原來人魚生活的地方。
災難離開之後,小島上的居民都陸陸續續從外地回來重建家園。
而傅嶽,則是在他的小船下生活了三天。
這期間,他的船被海裡沖上來的礁石砸壞了,他沒有辦法出海,隻能在沙灘上撿一些他沒救過來的生魚食用,或者是牡蛎肉充饑。
小的時候,三島不管他,忘記給他做飯了,餓了他就會去海邊撈海貝吃,久而久之,他也習慣身上放着一把小刀,方便他随時随地切東西吃,盡管他吃的都是些生的。
這幾天,島上幾乎看不到人,一個人一座島,沒有人打擾他,傅嶽覺得這其實也挺不錯的。
他在沙灘上撿了幾條死透的鲷魚,拿出随身的小刀,把它們割成生魚片,學着城市裡那些高級餐廳,用石頭和海草擺盤食用,每次吃完他就會腹瀉,就這樣在島上度過這艱難的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