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岸邊摸黑把剩餘的顔料拌着調料攪在一起,一爪一爪往海穴中倒去,配制過程中,他不慎打翻了沒吃完的瀉藥,也一同倒入海穴中。
頓時,整個水面染得跟調色盤一樣缤紛,他覺得這樣就不會有居民再來這裡打水了,傅嶽也就把腳放在水裡,就坐在岸邊睡着了。
沒過多久,天上的烏雲散開,月光皎潔映照在上空,水中央滕起一顆不起眼的藍色水珠,将水面上的顔料跟辣椒油吸收得幹幹淨淨,池水立馬又恢複成清澈見底的動态。
傅嶽被月光照醒,一擡頭,就看見水面有東西在發光。他朝水中那顆小水珠走去,起身時衣服不小心勾到裝顔料的袋子,所有的顔料在水面瞬間散開。
他浮在水面盯着水珠,全身上下都是塗料,像被定住了一般,他畫的那副美人魚的圖畫,原本修長绮麗的美人,也被水紋擠在角落縮成了一個球。
月光被烏雲掩蓋,水面泛起的熒光漸漸明顯,水珠正在以微小之力吸納水面上污濁的一切,這神奇的水珠宛若少女的一隻眼睛,正在注視着水面上的一切。
傅嶽朝水中央遊去,他想看看這水珠到底是誰在控制施法,難道是他複活的族人在施法?
剛到水中央,水珠施法完畢,化成了一顆普通的水滴融入水面消失了。
傅嶽覺得一定是自己突然靠近吓到了它,隻好回到岸上,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上沾到的染料都被池水洗淨了,他感覺自己剛剛就像做了一場夢。
傅嶽簡直不敢相信,水面上的顔料和調料已經全部消失了,就連他掉在岸邊的塗料也被水流沖刷淨化,就好像他沒往水中作畫一般。
為了驗證這個夢的真實性,傅嶽決定做出一次冒險,現在他已經用掉了所有的顔料,摸遍全身上下,隻剩下他口袋裡那瓶沒用完的老鼠藥。
傅嶽打開瓶蓋,用瓶口在海穴中裝滿了水,而後一口悶下,躺在水中,等待命運的發生。
冰涼的池水覆蓋他的全身,他松開手裡的藥瓶,閉上眼,感受池水在他身上流淌的溫度。在某一刻,他感覺自己躺在某個人冰冷的懷裡。
在傅嶽前世還是人魚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躺在母親懷裡,他們一族生活在海裡,身上的溫度都是随着海水而變化的,沒過多久,傅嶽就靜谧睡去了。
傅嶽覺得,隻要能證明族人存在的痕迹,他就算因此丢了性命也沒關系。
直到早上村民來打水的時候,他相安無事的飄到了岸邊,被來打水的村民吵醒了。
傅嶽高興極了,他沒有死去,那也就意味着,他已經有族人在他的努力下複活了。至于他複活多少個,他也不清楚,同時他發現這口海穴有淨化和去除污濁和毒藥的魔力。
回去以後,傅嶽沒有把晚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他怕會引來更多人打水。
通過昨晚服藥的證明,他可以确定,人魚是存在的,昨晚那口海穴中的魔法,以及他吃下毒藥但是并沒有死亡,就足以證明這一切,因為隻有人魚,才能使用這口海穴的魔法。
得知有族人被自己複活了,傅嶽的幹勁也愈發十足,他決定幹一件更加瘋狂的事,把這個海穴灌滿,隻要海穴灌滿,他就能跟着底下的漩渦到達穴底,讓那邊的族人打開回去的通道。
之前多日的勞動,二十年當人的經驗,傅嶽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他雖然知道,自己是人魚的領袖,但是他現在,同時也是一個人類。
為了不和打水的村民引發沖突,傅嶽決定選擇晚上出動,偷偷前往海邊打水灌到海穴,減少和村民起沖突,也不讓三島知道這事。
于是他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件事,半夜去海穴挑水灌穴。
每天晚上,傅嶽都會很早躲進房間睡覺,騙過三島的眼睛,實則他是半夜爬窗下樓,偷偷去到海穴挑水。
一直到了早上,傅嶽會故作起得很早,每天早上他灌完最後一桶海水後,會挑一擔淡水回家,以此來分擔家務,然後就是在房間補覺。
這天,傅嶽在家裡做飯的時候,無意間把一整包鹽打翻,倒進了他打回來的淡水中。
鹽在水中瞬間溶解,傅嶽喝了一口水,發現水并沒有變鹹,他明白過來,海穴中的水即便離開海穴,也不會受到外力影響變鹹,除非過了那條分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