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很黑了，你要不要找個地方吃東西？”

“你餓嗎？我們可以給你抓魚吃。”

海豚首領把傅嶽放到頭上，在海上四處張望尋找陸地的身影，對頭頂的傅嶽說道∶

“這樣背着你遊也不是辦法，待會我還要去指揮族群狩獵，你看你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我們好抓魚給你吃。”

和鲨魚漩鬥良久，海豚們早就餓了。

傅嶽覺得這樣也行，在海水裡任何突發的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倒不如先找一個僻靜的地方休息恢複精神，他今天給老鲨魚治療眼睛，也消耗了自己不少精力。

“我知道哪裡有陸地，你們按照我指的方向走就對了。”

傅嶽想起之前自己一個人在海上散釣的時候曾經路過一個石柱林，那裡平常基本沒有人去過，給他來做指揮中心是再好不過了。

沒過多久，它們在一塊岩石和珊瑚體相交的石頭邊停下來。

海豚們把傅嶽放在石柱上面，遠處的水面透過月光，周圍的水面下還有許多大小不一沒露出來的岩柱。

傅嶽坐的岩柱大小剛好可以躺下一個人。

傅嶽慢慢站穩腳跟，在水裡泡久了，他感覺自己的腿都要化了。

幾隻海豚圍在傅嶽身邊從左到右濺水花玩，沒多久抓了幾條魚甩到傅嶽手邊。

傅嶽撿起一條已經不能複活的食用，其餘的治好它們的傷就放回海裡去了。

海豚首領督促完族群覓食又回到傅嶽身邊守着傅嶽，整個族群累了一天，海豚們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

見海豚們都累了，傅嶽也沒忍心強迫它們繼續聽自己訴說還未成型的計劃。

考慮到海豚們今天也盡心盡力幫了他一天，傅嶽也隻好陪着它們在這片海域上睡了一晚。

*

昏暗無光的深海溝下，領頭鲨回去之後，老鲨魚就和鲨魚部隊分開走了，它要去一個鮮為魚知的地方，找一頭曾經救過它的老魚叙舊。

老鲨魚離開族群後并沒有回到它原來的住所，而是穿過一片地形扭曲的海溝石床，來到一個深不見底的海底溶洞附近。

控制好浮沉的深度，老鲨魚通過溶洞去到了一處神秘之所，那裡的盆地和地勢四處散落着大型魚類的骨架和人類遺失在海底的廢棄物。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

繼續往下遊，大約是在海下五千米左右的地方，一頭不知名的黑色巨物出現在離老鲨魚不遠處的堆積岩下。

黑色巨物吐納着微弱的水流氣息，藏在深層的堅硬岩層中動彈不得，感覺到有魚靠近，它合上寬扁的魚唇，僞裝成石頭模樣，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努力不讓生物發現它存在。

老鲨魚憑着感覺四周繞了一圈，似在找什麼東西，沒過多久，幾條類似電流狀的物體朝它緩緩靠近，将他整條魚囚禁其中，接着尾部一陣直擊心髒的電流麻痹了它的軀體，加上壓強作用，老鲨魚移動的速度慢了許多。

它抽搐着音調，對着眼前的空地叫喊∶

“老祖宗……我來看你來了，你要找的人魚出現了，他還治好了我的眼睛，沒想到你說的居然都是真的。”

黑色巨物往外吐出一口閃着淡光的暗紫水流，水流中貌似夾雜着某種稀有物質，厚重洪亮的嗓音伴着金屬的清脆開口對老鲨魚說話∶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你們放開它吧。”

束縛住老鲨魚的條狀電流逐一散開，化為四條身體透明，爪子上閃着光電的條狀神秘生物。

老鲨魚往前靠近，在百多年前，他被海底突然出現的暗流，把還是青年時期的它卷入了這海下數千米深不見底的煉獄，它也因此在這裡認識了這頭神秘黑色巨物。

“是我，我回來看你了，當年多虧了你，我才能從這裡出去。你放心，我離開之後，我沒有把這裡的事情對任何魚說。”老鲨魚對這黑色巨物很是恐懼，它身上那層笨重的岩石層，當年就是眼前這個怪物給它下的詛咒。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那個人類，遲早會回到他原有的地方，如果我算得不錯，他現在應該是在計劃，吞沒一片人類的陸地。”黑色巨物緩緩張合它張巨嘴，貌似一切都在它的掌握之中。

老鲨魚不知再說些什麼，周圍的不明生物逐步多了起來，原本冰冷的水溫突然變得異常高溫，仔細聽去，還能聽到底下有高溫液體湧動的沸騰聲。

“那老祖宗，能不能趕緊把我身上的石頭詛咒解開，我想快點上去抓魚吃。”老鲨魚着急得很，它能感覺到死亡離它很近，它可不想和這個怪物死在一塊，而且它很餓，很多年沒吃過飽食了。

“我們之間的恩情已經了了，你身上的岩石，跟了你那麼久，你确定不想要它了？”黑色巨物閉上它的所有眼睛，仿佛看到了老鲨魚的未來。

“老怪物，别羅裡吧嗦，趕緊給魚解，别不講信用。”

“那好吧，你身上的石頭會随着你上遊的深淺逐一脫落。過不了多久，這裡的地層會有變動，不過我的建議是，你最好不要離開這個溶洞。”黑色巨物吐納出最後一口水流，合上魚唇，四周變得異常甯靜。

老鲨魚着急忙慌往上遊去，身上的岩石層果然和黑色巨物說的一樣，每往上遊一段距離，就會掉落一層。

被身上的石頭限制行動這麼多年，老鲨魚早就想擺脫這一身枷鎖，和别的鲨魚一樣在海水裡暢通無阻的抓魚吃了。

離開溶洞的那一刻，老鲨魚身上的石層徹底瓦解，它也就此擺脫了束縛它多年的牢籠。

還沒高興多久，一股巨大的水壓強加在老鲨魚整個魚身上，渾身的器官似紙一樣不斷往下施壓。

老鲨魚感覺自己被什麼巨物按壓在沙泥中不能遊泳，往周圍看去，除了一些珊瑚海草，并沒有其它生物在它周圍，他覺得奇怪極了。

在往後的時間中，老鲨魚一直處于這樣倒地的姿勢，不管它怎麼努力掙紮，它就是遊不起來，直到它的生命在某一刻結束。

老鲨魚并不知道，黑色巨物給它身上施加的岩層，很大程度幫它抵禦掉了海水對身體的壓強，這才得以讓它能在海底數千米的海洋暢遊。

而在過去的時間裡，岩層也幫它隔絕掉許多入侵魚類身體的藤壺和一些寄生蟲，老鲨魚也靠這一身石頭坐過領頭鲨的寶座。

最初，黑色巨物給老鲨魚施加這個咒語，是為了幫助老鲨魚适應深海下巨大的壓強環境，以及在人類活動的海域，放一雙幫他觀察世界眼睛，以來證實它的預言是否有出錯。

深海下無聲的吐納聲還在繼續，黑色巨物微微歎了一口氣。

“也許我該自己親自去看看這個世界，希望到時候，不會有太多海洋生靈，因為我的保護而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