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搬動患者大腿骨時,患者發出了一聲慘叫,腦部纏綿的繃帶縫隙中露出一對口鼻,外帶一雙怒氣十足的眼睛,身體還不斷伴随着抽動,嘴裡對藤太次郎怒喊∶
“疼死老子了,下手輕點,不然我回去讓我爸通通讓你們下崗!”
對于眼前這些救他性命的人,這名男性患者并沒有表達感激,反倒對醫療他的醫生充滿敵意。
藤太次郎停下動作,過去拿起這名患者的病曆看了一遍,才知道他是療儀科技集團的公子由坂慶,今年十七歲,半夜跟人賭氣賽車,急彎的時候沒看好路摔到了山下,所以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難怪他敢叫嚣。
“為什麼不直接給他打個麻藥?”藤太次郎覺得他很吵,會影響到醫生的思緒。
“我們也想過,但患者對麻藥過敏,特效藥要今天晚上才能到,所以一切的程序隻能患者醒着來。”庫川醫生在旁搭附一句。
麻藥過敏,賽車手,骨折,這還真是棘手,看來他隻能無麻手術了。而無麻的難度就在于患者的意志力和忍痛夠不夠堅定,這對患者和醫生來說是一次艱難的挑戰。
不過藤太次郎并沒有因為這樣就放棄,既然答應了别人,就算再難他也要做到,不然這實在是敗壞他和他師傅的名聲,反正無麻開刀的不是他。
“你們按住他,我來給他上鋼闆,别管他說什麼,按我說的做。”藤太次郎穿拿好醫療器械,開始給患者腿部上鋼闆固定。
幾名醫生聽後按部就班穩定好患者的軀體,甭管由坂慶怎麼反抗就是不松手,而他自然而然将這些恨都撒到了藤太次郎身上。
“你給老子放輕點!信不信我出去揍你!”由坂慶雖說是骨折,但傷不危及性命,他的意識很清醒,這次受傷對他來說,除了腿部骨折嚴重些,其餘擦傷皮外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麼有活力的患者,藤太次郎見過的不在少數,不過他見的那些“患者”可不是全都是像他一樣的人。還能叫出聲來罵醫生,說明他還沒吸取到教訓。
藤太次郎看了眼他,用繃帶捂住他的眼睛,随身拿迷藥把他藥暈過去,麻藥過敏總不能迷藥也過敏吧。
這迷藥是藤太次郎結合上一次被搶劫的經驗,用來帶在身上保命的,成分上有一定的止疼效果,怕的就是會遇到什麼意外。
“現在安靜了,大家繼續幹活吧。”确定好患者情緒穩定下來心律正常,他這才敢對他開刀上鋼闆。
對于藤太次郎身上有這樣的東西,大家并沒有覺得奇怪,反倒眼裡流露出羨慕,估計整個島上的醫生,也就他敢這麼對由坂家的少爺了。
從藤太次郎熟練的手法來看,他并不像實習醫生那樣生疏,幾位骨科醫生懷疑起他來醫院的目的是不是來實習的,也許他是來醫院宣傳新成品的。
迷藥畢竟還是迷藥,在無痛方面還是差很多,加上手術開刀大出血,沒多久由坂慶又自己疼醒過來。藤太次郎剛好進行到給他縫合消毒那一部分。
病患突然醒來的情況對藤太次郎來說,隻要不是病情不穩,這都隻是小事。
給由坂慶打完消炎針後,由坂慶疼得不行,下意識動了下大腿,結果疼得大叫。
“你再動的話,那根骨頭就隻能給你截掉一段,以後當瘸子走路了。”藤太次郎擦掉手套上堆積的血塊,而後丢在一旁的廢棄盒裡,語氣帶有一點警告。
由坂慶聽着有些吓人,覺得被藤太次郎威脅了,盯着那隻封好藥的腿發問∶
“可是這也太疼了,你們真的給我治好了嗎?”
“麻藥過敏還玩賽車,你不疼誰疼,我還有别的事,這裡就交給你們去處理了。”藤太次郎收拾好自己那部分器具,通過砂窗瞟了一眼傅嶽的影子,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辦理。
由坂慶認為藤太次郎這些話是在輕視嘲笑他,稚氣的小臉凝起幾分怒意積聚在眉心,想要報複回來。
幾個醫生在旁默不作聲,幾乎沒人敢跟由坂慶互怼,眼前這位嬌生慣養,好勝心還特強的少爺,目前來說,還是他第一次住院,在對方家族身後的權力面前,醫生們也隻能低頭認慫。
由坂慶半撐着身子,整個身體除了左腿不能動彈,半邊身子跟散架松掉似的,瞅見藤太次郎想開溜,朝他呼喊∶
“我餓了,你去給我拿點吃的來,我要吃蟹黃卷。”
面對這叫奴隸一般的語氣,藤太次郎自然沒有搭理這位少爺的請求,而是直接無視他。他不愛和小孩打交道,何況還是這樣沒禮貌不懂感恩的小孩。
正是因為這個無視,由坂慶更加想使喚藤太次郎去伺候他,他在家裡頤指氣使慣了,頭一回碰到這麼輕視他的主。
“你們幾個去攔住他,剛才是他開刀的對不對?”由坂慶對身邊的醫生命令,庫川沒敢拒絕,上前攔住藤太次郎,小聲指了指由坂慶附和道∶
“次郎先生,你看能不能……”庫川的本意是想讓藤太次郎在藥暈他一次,但藤太次郎誤以為是還有沒完成的療程,停下身段往由坂慶瞥了眼。
“是還有沒完成的療程嗎?”藤太次郎右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扭過頭看向醫生衆人,語氣多了些煩躁。
衆人不語,低頭假裝自己有事幹,隐隐聞到了雙方的火氣味。
庫川則把由坂慶的全身CT圖遞到藤太次郎跟前,并跟他說明那些位置的骨折出現移位,或者斷裂現象,以及治療方案,希望能再次得到他的幫助,緩解現場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