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先前捆好的柴火放在另一匹馬身上,盡量在馬背上添加重物,然後用床單蓋住裝作人的模樣。
白岫将馬牽至門前東大道,接着她自己也咬着牙翻身上馬,坐在江複臨身前,将江複臨用布捆在自己身上後,一隻手拉起缰繩,一隻手拿着那邊向東路的馬兒一抽,隻聽馬兒嘶鳴一聲,向東奔去。
白岫雙腿一夾馬腹,二人奔向西處山林。
山路崎岖,馬蹄聲急促,白岫自穿越過來就沒怎麼騎過馬,她時快時慢,被馬兒連着颠了兩下差點踉跄摔倒。
江複臨心中有愧,望着白岫通紅的臉微微顫抖,心中五味雜陳,他一把握上白岫手中緊攥的缰繩,将馬兒拉回正規,不着痕迹地歎了口氣,聲音微微發顫,随風而過:“小野,是我對不住你。”
二人一路疾行,直至天黑才摸到白岫原先準備逃跑的洞穴。
白岫上一世不是隊伍裡的最強的,但卻是隊伍裡最能活下來的。她擅長利用一切去躲避、隐藏以及砍殺僵屍。
于是白岫特意繞了個路,将馬兒拴在山洞背側,這樣既能聽到馬兒的聲音,又可以掩蓋一部分蹤迹,她摸黑扶着江複臨鑽進洞中。再抹去附近的蹤迹,然後暗自退回洞中。
春寒料峭,夜色融融,樹林是天然的掩飾屏障。白岫從懷中掏出火折子,輕輕一吹,微弱的火苗盈盈而生。
這一刻,微弱的火光驅散了黑暗,映照出兩人疲憊的神色。
江複臨擡眼看向白岫,她發絲淩亂,臉上還沾着些許塵土,那雙亮晶晶濕漉漉讓人憐愛的眼睛裡,透盡了不解和失望。
這叫江複臨不敢直視,他愧疚地低下頭去,卻被白岫擡起臉龐。
“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兜兜轉轉最後歎了口氣。“我名江複臨,字允執,是當朝太子。半年前我領命去蜀州赈災,卻不料當地官員貪污受賄,層層克扣赈災糧款,百姓苦不堪言。我暗中收集那些貪官污吏的名單,想着回京向父皇禀告,不曾想竟染了疫病。”
江複臨頓了頓,他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等我病情稍有好轉,匆忙回京複命,卻在途中遭遇了不明身份的殺手。他們一路追殺,我勢單力薄,根本無力反抗,最終落入賊手。”
江複臨的手不自覺地攥緊,關節泛白,繼續說道:“那些賊人知道我的身份,為了逼我交出名單,對我用盡酷刑,百般折辱。”
白岫皺着眉頭,看似心疼江複臨,實則心中在秘密盤算着江複臨的話,打量着有幾分可信。她問:“可你逃出來了,為什麼不回去?”
“我何嘗不想回去,可當我逃出之時,江複臨這個人已經死了,父皇……似乎已經有了新的人選。”
“如今京城局勢已定,我再回去,就是自尋死路。”
江複臨看向白岫,他眼眶泛紅,滿是愧疚:“小野,你……你把我交出去吧。今日|你救我一命,我也不願拖你下水,你若能逃得此劫,便是我之大幸。”
【嗚嗚嗚~我們阿臨好可憐。】
【誰懂啊家人們,我們阿臨本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被奸人迫害成這樣,真的好心疼。】
【天殺的,要索就索我的命,為什麼要索我們阿臨的命。】
【叮~感謝悲傷小狗有心事打賞二十兩黃金,現應粉絲要求發布任務:鎖定對攻略對象并對其告白。】
白岫沒搭理彈幕,她凝視着江複臨,仔仔細細地觀察着他,他的眼睛很好看瞳孔像清澈透亮的琥珀,看人久了,會給人深情專注的錯覺。
白岫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她慣會用這雙眼睛裝可憐騙人。
因此她現在所看的并不是美色,而是他的真心。
那雙眼睛,有愧疚,有自責。
唯獨沒有對她的心虛和欺瞞。
誠如她所想,他都願意把自己交出去,死到臨頭他也沒必要騙她。
回想起這段時間的相處和經曆,白岫自問,他沒有背叛過她,也沒有掉過鍊子。
這是個可以托付的戰友,也是個絕不可放過的直播素材。
“那你後面打算怎麼辦?”白岫清了清嗓子:“我是說,如果我們運氣好,能出去,你打算怎麼辦?”
後面?江複臨猛地擡起頭,他沒想過後面的事,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白岫信口捏來:“你知道的,我父親是獵戶。我從小跟着他多少學了點拳腳功夫,用來強身健體的。從前王家不喜歡,我也沒再練。”
罷了,她又指了指山洞石壁:“我從小就在這山上轉,沒人更比我了解這裡。我自問,有幾分把握能逃出去。”
“如果我這次又救了你一命。”白岫一頓,“他日你若能東山再起,不能忘了我。”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白岫的話清晰又平穩,像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将江複臨托舉起來。無需再多言語,彼此的真心在這微光的映照下,一覽無餘。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幫我?”江複臨嘴唇微顫,聲音帶着哽咽,不可置信地問她。
他這一生被長輩陷害,被手足追殺,已然忘卻這天地間的情愛道理。
可白岫的出現,又算什麼?
白岫摸了摸鼻子,眼神四處亂飄,低頭踢着腳下的石塊,酸溜溜地說出那句話。
“誰讓我喜歡你呢?”
【叮~二十兩黃金到賬】
白岫的頭越來越低,她背過身去,雙肩抖得像是羞極而泣,實則笑得嘴都壓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