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餘沒有再發來消息,而溫予年的注意力也被拍攝場地的哥哥姐姐們奪去。
他左手牽張導,右手牽劉副導,背後還有一個司機小周跟着,一路上和拍攝場地的哥哥姐姐們打招呼。
他們面露驚訝,然後笑眯眯地回複,有些自來熟的還會趁機掐一把溫予年的小臉。
張導的團隊專業,拍攝分工明确,但因為是補拍替換鏡頭,所以現場人不算多。
他去和團隊商量方案,劉副導也被拽去開會,于是溫予年問了方向後,便跟着小周找化妝室。
化妝室裡,是另一番景象。
說是人滿為患也不為過,每一面鏡子梳妝台前都擠滿人,狹小的走廊裡擺滿雜物,還有人沒地方坐隻能拉着小闆凳擠在牆角,自己給自己化妝。
今天的拍攝場地借用橫店的場地,除了他,也有其他劇組在。
溫予年許久沒有這樣待過了。
以年有餘的名氣,還不足以像溫予年那樣擁有自己的化妝室。
溫予年很快鎖定化妝師,她站在正中央,脖子上挂着通行證,手指指間插着各式化妝刷,面前坐着一排人,跟流水線一樣迅速化完,而後面還有長長的群演隊伍等待。
“周哥哥,在那。”
小周點點頭,怕因為現場人多走丢,抱起溫予年過去排隊。
化妝師手法娴熟,沒一會兒就到溫予年:“姐姐,我……”
她懶得擡眼,瞧着手中的打印單,語速飛快:“什麼名字?”
“年有餘。”
化妝師翻了幾頁,沒找到他的名字,“啧”了一聲:“蹭妝别來找我好嗎,我今天要化幾百人。”
蹭妝?
她的意思是,自己是個群演中背影NPC,本不需要化妝,卻為了讓自己出彩,來蹭化妝資源?
溫予年解釋:“是張導讓給我來的。”
化妝師不耐煩地吐出口濁氣:“對對對,還有劉導是嗎?你一個小朋友,也就認識那幾個出名的,天天都有人拿這個當借口,我聽多了好嗎?”
溫予年的後話被噎在嗓子裡出不來,真的還有一個劉副導。
化妝師不想耽誤時間,仰頭吼道:“下一位,我再說一次蹭妝的滾出去!”
那嗓門壓過所有的聲音,化妝室裡吵鬧的說話聲停下,衆人将目光投向溫予年,竊竊私語着。
小周皺皺眉,沒見過态度這樣惡劣的人:“你……”
“你什麼你,你是演員嗎,怎麼進來的,通行證也沒見你帶一個。”
化妝師來回打量兩人,不願多費口舌,直接拉過溫予年後面的人坐在位置上。
小周還想說些什麼,溫予年扯住他的衣服:“周哥哥,我們先出去。”
總算從擁擠的化妝室裡鑽出來,溫予年吸入幾口清新空氣,然後示意小周把自己放下來。
“謝哥哥有沒有說今天我演什麼?”
在路上,張導沒有說演戲的内容,而是拉着他唠了一堆家裡長家裡短,順便跟查戶口一樣問了他的基本信息,但沒有詢問自己和謝餘的關系。
昨晚,張導大概率和謝餘聯系過。
“對,”小周取出手機,去錄音裡面找了下文件,“這個,是謝哥讓我在拍戲前放給你聽。”
溫予年說聲謝謝,然後點開音頻文件。
謝餘用磁性的聲音娓娓道來角色背景,是在說戲,而不是單純的朗讀,相當于把鏡頭的片段嚼碎了,喂給溫予年吃。
他要演的角色,是一名城裡的留守兒童,父母常在外打工,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
大緻的劇情片段便是,他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房子裡,自己做飯,自己走路上學,一直期待節假日的到來。
但今年因為大環境不樂觀,導緻父母沒買到車票,決定留在外地,不回家過年。
就這樣,他滿心歡喜,等候一年的願望落空,一個人在家等着父母隔着幾千公裡點來的外賣。
到這裡,其實算是普通的故事,重頭戲在新年快樂倒計時結束的刹那,房門敲響。
溫予年拉開門,留下從不經意到眼神波動,難以置信等多種情緒轉變的特寫鏡頭,給觀衆留下懸念。
到底是父母回來了,還是外賣到了。
謝餘講得詳細,從大動作框架,到細微的表情變化,都說了一遍。
即便如此,音頻時間也并不長,濃縮成短短五分鐘。
溫予年是一字一句聽完的,跟自己知道劇情後的處理方式,大差不差。
“小朋友,第一次接戲?”
旁邊,盯着溫予年看了很久的男子開口道。
這人一副村民打扮,是名古裝戲演員,溫予年:“差不多。”
他不能說,自己手上拿過數不清的獎項,平均一年上三部戲,基本無縫進組,堪稱勞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