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溫予年把飯端到房間裡吃,而謝餘隔着樓梯,在餐廳吃飯。
吃完後,溫予年把自己的碗洗幹淨,繞過謝餘看宣傳方案所在的沙發,回到卧室洗漱睡覺。
兩人無言到早上六點。
早早地,溫予年在手機鬧鐘響起的刹那,關掉鈴聲,從床上爬起來,拉開門時,正好遇見謝餘站在他房門口,擡起手正準備敲門。
先說話的是謝餘:“醒了?”
溫予年揉揉眼睛:“嗯。”
“今天我有事,小周和你一起去。”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溫予年繞過謝餘,靈活地從他旁邊鑽過:“哦。”
罕見地,謝餘沒有叫住他。
兩人一起收拾好自己,沉默不語地吃完早飯,換好鞋子出門。
溫予年坐的是黑色的賓利萊斯,謝餘在後面開着紅色的法利,兩輛車子拖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直到在一條岔路口,開往兩個相斥的方向。
他收回瞧着後視鏡的目光,問:“周哥哥,謝哥哥有沒有說他要去哪?”
小周憨憨一笑:“不知道,可能是去找你媽咪吧?”
“什麼!”溫予年腦子裡像是有煙花炸開,早上的困倦消失得一幹二淨,“他……他真這麼說?”
“我猜的,”小周見溫予年反應這麼大,也被吓了一跳,“也可能是去市場,買/春聯煙花之類的,明天可是除夕。”
溫予年彎下身子,把手機從屁股下面抽出來,查看地圖,确定附近的确有個大超市後,才把心放到肚子裡。
小周笑呵呵道:“你們昨天還在冷戰,今天就和好了?”
溫予年承認冷戰,但和好倒不至于這麼快:“沒和好。”
“那小年你關心謝哥哥幹什麼?”
關心,他們把探查敵情叫做關心?
某種程度上,勉強也算。
溫予年沒有回答。
透過車内反光鏡,小周笑意更甚。
溫予年不會把糟糕的情緒帶進工作,照常和工作人員打招呼,笑臉相迎。
簡單完化妝,和其他幾組對完詞後,拍攝開始。
剛開拍沒多久,張導連忙喊“咔”。
“你們其他兩組怎麼回事,情緒給出來。看看小年他們組,這個是對的。”
有青年輕聲嘀咕道:“明天就除夕了,今天都在休息,隻有我們工作,哪有那麼多情緒。”
是年齡稍大那組的孩子演員。
說着他還打了哈欠。
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片場,還是能被身在附近的溫予年聽見。
如果不是因為臨時替換演員,根本用不着重拍鏡頭,催着趕進度。
“這廣告年後就要,速度快的話,下午就能完成,大家辛苦一下。”劉副導出來緩和場子。
又來了幾個回合,張導依然不滿意呈現效果。
起初抱怨的人直言:“我不拍了,太困。剛剛的片子,剪一剪,修一修,湊出一段就好。”
膽子挺大,不是有後台就是有後台。
果然,他的對手戲演員和旁邊組交談着,兩人似乎是關系很好的同事,聊得随意。
“又來了,真是倒黴。”
“要不是他家裡面有幾個臭錢,至于在張導的組如此嚣張嗎?”
“算了,小聲點,他父母可是資方,金主爸爸,得罪不起。”
“也是,畢竟他表哥一個是星輝娛樂的謝臨辭,一個是紅透半邊天的謝餘,要是我有這身份,鼻孔也朝天昂。”
說完,她揚起脖子像長頸鹿,對手戲演員捂着嘴偷偷笑。
溫予年大緻搜索下記憶裡符合條件的人。
謝家旁系似乎有這麼個纨绔子弟,主打一個遊手好閑,體驗生活,還有一些爛到極緻的癖好。
張導黑了臉,招手讓劉副導去談。
劉副導幾番推脫,說自己能力有限,最後拗不過張導的眼神攻擊,磨蹭着步子過去。
看着兩人拉扯了許久,太陽早已從斜前方,轉為高挂頭頂。
劉副導又是遞水,又是擦汗的,謝表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表情,二郎腿翹得要飛上天。
溫予年直面太陽頭暈,便往陰涼處靠近幾步,順便想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料到謝表弟指着他的方向道:“你過來。”
溫予年左右看看,周圍沒人,再指指自己:“我?”
“對,就你。”
劉副導給他抛一個求救的眼神,溫予年隻好走過去:“哥哥,你喊我是要做什麼嗎?”
謝表弟蔑一眼溫予年,頂頂後槽牙,詢問劉副導:“隻要我願意複工,做什麼都行。”
小祖宗終于松口,劉副導如釋重負:“對。”
謝表弟摩挲着下巴,一字一句:“我要他、道、歉。”
還沒等劉副導說話,溫予年率先開口:“因為謝林?”
謝表弟臉上藏不住事,眼睛骨碌一轉,才道:“對。”
不對,不是單純的因為謝林。
憑借直覺,溫予年否定他的答案,可人多又不能亂說,隻能順着說:“我沒錯。”
“你不道歉?”謝表弟深吸一口氣,大聲地說,“我話放在這裡,今中午誰給年有餘飯吃,我讓他這輩子吃不上飯。”
他陰陰地瞥一眼溫予年,路過他肩膀時,說道:“誰讓你惹我哥的,活該。”
謝餘還是謝臨辭?為什麼?
溫予年想不出頭緒來。
而張導索性宣告休息,下午兩點重拍。
不給他飯吃,他好怕怕。
想着,溫予年沒去張導的飲食團,回到車上,跟小周一起點外賣,随便吃了點。
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陽曬久了,溫予年頭疼,午飯沒吃多少。
小周給他測了體溫,顯示正常。
溫予年躺在車上睡午覺,聽到車尾箱有人在壓着聲音打電話。
是謝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