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年輕輕呼出一口氣:“我們睡覺吧,明天就能看到不是泡泡的麻麻了。”
謝林沉默許久,突然問道:“年有餘,你一定很幸福吧?”
溫予年喉間一哽:“我嗎?嗯對,我很幸福。”
謝林忽地抱住他,往他懷裡蹭:“我多挨挨你,是不是就可以把幸福傳給我了?至少我想讓粑粑回來。”
“對,”溫予年摸着他的頭,“我們都會幸福的。”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講完就睡覺。”
謝林把頭伸出來:“好啊,今晚最後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小孩,他不喜歡爬山。但他的爸爸媽媽一直鼓勵他,于是他就大着膽子邁出第一步,踏上第一個台階,取得遠超同齡人的成績。”
“也就是因為那一次的經曆,在他心裡埋下了一個小小的種子,他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攀上最高峰。”
“他很幸運,也很不幸,起點太高,就會被期待過重,也會摔得越慘。”
“跌倒,又站起。站起,又跌倒。他一心攀登,登上了高峰。”
“所以,如果你真的願意去做一件事,那就努力爬,做到最好。”
謝林問道:“那他是怎麼爬的?他的爸爸媽媽也在一路鼓勵他嗎?”
“如果掉下去,就抓住懸崖的樹枝重新攀登,”溫予年頓了頓,“對,爸爸媽媽在鼓勵他。”
謝林想了好久,雖然沒得出最終結論,但還是戳戳溫予年的手臂:“我會好好想想的。”
“好,隻要你想。”溫予年嗓音輕柔。
謝林握拳:“對,隻要我想。”
“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嗎?”
“什麼?”
謝林:“和粑粑見一面,一面就好,想聽他像這個人的爸爸媽媽一樣鼓勵我。”
“會的,我保證。”
溫予年閉上眼睛,鼓勵嗎?
或許算吧。
老舊的客廳裡,風扇嘎吱嘎吱轉着響。
他小聲:“媽媽,我不想去拍這個劇。好多人,我害怕。”
溫媽猛抽一口煙,裝作沒聽見,全然不理睬他。
沒一會兒,一個電話打過來,溫媽瞬間接起,笑臉盈盈:“喂,李導啊,啊對,這個劇我們家小溫可願意去了。”
“哈哈哈您說笑了,改天我們談談價錢怎麼樣?”
“哎呀,你知道的,我們家小溫啊,排期滿,明早上還有平面模特拍攝,下午還要拍點日常發到網上,晚上要去直播帶貨,一天很忙的。”
“诶诶诶,好的好的,明中午見啊李導。當然,靜芳也會來的。”
溫媽收住笑容,挂斷電話,繼續抽那口老黃煙:“你剛說什麼?”
小溫予年道:“我什麼也沒說,媽媽。”
溫媽蹲下身,捧起他的臉,燦爛的笑容有點扭曲:“小溫啊,就等你哪天出名,讓我們擺脫這個老破小,搬去大房子,我呢就種種花,灑灑水,無聊的時候逛逛商場。”
“至于你爸爸那個老賭鬼,就打他的麻将去吧。”
“另外,假期時間緊張,上學就沒空活躍在熒幕前了,好好把握機會。”
溫媽兩根手指怼上他的嘴角:“笑一個,來,别愁眉苦臉的。”
“好,媽媽,我很開心。”小溫予年揚起嘴角,露出标準笑容。
溫媽親昵刮刮他的鼻尖:“不開心也沒關系,鏡頭前記得笑。”
說着,溫媽又開始計算他的演出費,犯了難:“幾年前那個MV收得不多,這個該收多少好?嘶——晚點問問靜芳。”
小溫予年躊躇着:“媽媽我……”
“砰!”筆被溫媽拍到桌面上,眼神如冷刃般對上他。
小溫予年瑟縮躲開視線。
眨眼間,溫媽雙膝跪地,摸着他的身體:“小溫,最後一次好嗎?”
小溫予年從未見過媽媽這樣,好陌生。
見他沒有回話,溫媽眼底含淚,怒了:“小溫!你媽媽沒有工作,你爸爸外面欠了一屁股債,如果沒有你那邊的錢,你連上學的學費都湊不齊!”
“所以,你可以體諒媽媽嗎?媽媽都是為了你。”
小溫予年抱住溫媽:“我知道了媽媽,我去工作,媽媽也要答應我,出去找工作哦。”
“好好好,”溫媽抹抹眼角,擤着鼻涕,“我明天就去。”
錢,原來這麼重要?
他想讀書,所以他要去。
有些話說出口還是有用的,畢竟媽媽也退了一步,不是嗎?
她說了,這是他最後一次拍戲。
後來,這部劇成為溫予年走紅大江南北的出道作。
—
“我來接年有餘。”
柳澤在溫予年和謝林醒來之前回到家,聽到敲門聲後,打開門。
謝餘又是那身黑色大衣,黑色毛衣,微微彎下腰,低頭進入房門。
溫予年和他的視線彙集一秒,而後迅速拉開。
柳澤道:“謝臨辭怎麼說?”
“他問,你要多少錢?”
柳澤梳梳頭發,閉上眼睛:“我懂了,我後面單獨找他。”
“他沒惹事吧?”
柳澤輕輕一笑:“年有餘挺乖的,不像個小孩,沒有那麼頑皮。”
也不知是他有意,還是無意,目光落在溫予年身上一會兒。
聽到後,溫予年面色一緊,瞧着謝餘的表情,幸好他沒把注意放在上面。
謝餘:“走了,年有餘。”
年有餘跟在謝餘身後,和謝林揮手再見。
柳澤靠着門框,招招手:“再見。”
下一瞬間,讀到他沒有出聲的唇語後,溫予年瞳孔難以控制地放大,一直看着柳澤,直到自己的視線被樓梯轉角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