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背脊挺直地端坐在那兒,雙手放在腿上。
這要是在正常的環境裡,是老師最喜聞樂見的乖巧坐姿。
但放在這兒,就顯得有那麼一點陰森森的。
它就像一顆炸彈,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突然暴起。
“馮建那小子不知道在桌洞裡摸些什麼,鬼鬼祟祟的。”
陸瑞琪豎握着長槍,威風凜凜地往前跨了一步,像個英姿飒爽的大将軍。
木久川依然是理性加行動派,與其在原地猜測,不如直接去看看。
于是長腿一邁走下講台,徑直掠過女孩,朝“馮建”走去。
“哎、”
林薄閑終于對他突然動身這點産生了些不滿和擔憂,下意識伸手想攔他一下。
奈何這家夥動作實在太快,根本來不及。
然而他手擡起來的瞬間,想起了自己說過的話。
好巧不巧,另一個當事人就在他身邊,正用一種略帶挑釁和看好戲的目光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是在說:你不是說他此舉是勇氣可嘉嗎?你不是不管他嗎?現在知道着急了?
林薄閑頓時尴尬得無以複加,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默默收回來塞進衣兜裡。
他裝模作樣地捏着喉嚨咳了兩聲,從一個尴尬的木頭樁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練聲樂練跑了偏的藝術家。
“咳咳咳,還是得多練哈,不然這嗓子都緊了。”
他說罷就撒丫子追着木久川,逃也似的跑了。
陸瑞淇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默默翻了個白眼,心說:真拙劣的演技,就你那仨瓜倆棗的藝術細胞,還聲樂呢。
然而落荒而逃的林薄閑并沒有跑出太遠,跳下講台,剛到前兩排桌子之間就刹住了腳步。
他眼看着木久川離那女生越來越近,緊張得心嘭嘭直跳。
四步、三步……一步。
他已經到她身邊,與她并排了!
林薄閑置于桌面的手不自覺捏緊,手心裡出了一層汗。
别、千萬别。
千萬别有事!
就在這時,他看到那女生的頭發絲微微動了一下。
林薄閑的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在他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步子就已經邁了出去。
他剛做出木的口型,聲兒還沒發出來,就見木久川穩穩當當地從女孩身邊路過,站在了“馮建”桌旁。
什麼都沒有發生。
林薄閑當即重重松了一口氣。
但他剛剛邁出的那一步有點着急,步子不穩踉跄了一下,磕在桌腿上的膝蓋後知後覺地疼起來。
然而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帶着桌子撞到了後面的椅子發出巨大的聲響,引起了木久川的注意。
木久川隔着五六排桌子與他隔空對視,而他連木字的嘴型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那姿勢看起來就像是在撅嘴求吻,怎麼看怎麼變态。
木久川:“......你這是個什麼癖好?”
陸瑞淇悠悠然從林薄閑身旁飄然而過,不禁為淨化處外勤部的形象感到深深的擔憂,搖頭歎道:“沒眼看。”
林薄閑:“......”
地縫有沒有?
在線等,挺急的。
木久川看看他磕在桌腿上的膝蓋,光是看着就覺得很疼的程度。
指定青了一塊。
這人不在戰鬥狀态時的幺蛾子特别多,跟他在一起待得時間長了也就适應了,甚至覺得,他現在當場跳一段脫衣舞都沒什麼好驚訝的。
木久川于是不再搭理他,扭頭看向小“馮建”。
眼前的“馮建”和樓梯上的“馮建”五官一樣,紐扣加蜈蚣嘴配套。
他沒有淨化淵獄的經驗,這是實打實的第一次。
于是凡事隻能靠猜測。
他猜測這個世界裡的所有“馮建”都長這倒黴模樣。
可它這形象又代表什麼呢?
為什麼他心裡的自己,會是這幅模樣?
是小時候有過一隻意義非凡的布偶娃娃?還是現實生活中的他,眼睛和嘴巴都不自由,想說什麼想看什麼,都由不得自己?
這時,撞了一條腿的林薄閑,一手揉着膝蓋一手撐着桌面,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嘶……有什麼發現?”
木久川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馮建”身上,可憐的林隊連個餘光也沒分到。
木久川目光銳利,緩緩前傾上半身,仔細打量“馮建”的臉。
“這張臉似乎比外面那個稍微長開了些,應該是初中時候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