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樣漿果都不是望月的常見品種,在斯忒波她倒是吃了不少這類果子。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個喪屍世界難得吃到新鮮蔬果的原因,她現在會偏好水分充足的漿果。
飛船直接停入了葉家大宅内,伊馮下船時看到的是一片綿延不見盡頭的青瓦紅柱,飄渺的霧氣讓百米外的事物都被模糊成青色的影子。懸挂在長廊屋檐下的花燈搖晃着,在霧中印出浮動的各式彩色的影子。
引路的葉家女靜候伊馮欣賞完景色,才擡手請她跟着自己走。
跟着人走過一條長廊,伊馮敏銳地發現走下長廊時周圍的空間扭曲了一瞬,她們已走到一間屋前,帶路的人對她說流珠就在裡面。
以她下船遠眺時所見,這麼短的時間内不可能僅憑步行走到任何一棟建築前。是在宅内的通道出入口設置了跳躍裝置嗎,若沒有葉家的人帶路,擅自傳入的人别想輕易來去。
葉家女打開門,對她屈膝行禮,說:“我就在附近等候,您有任何需要出聲吩咐便可。”
伊馮走入屋中,房中的布置古樸簡單,繞過一扇屏風,流珠正躺在墨色的浴缸中。浴缸是條狀的,寬度正好容下她,浴缸一端的曲線托着流珠的頭不會滑入水中;缸中的水面蓋着一層不知用途的花葉,飄起的水氣中帶着濃郁的草木香。
這是在做什麼?
伊馮取了一滴缸内的水放進解析儀,等結果的同時觀察流珠的樣子。
面無血色,表情痛苦,水面上的位置不見外傷——沒聞到血腥味,水下的身體應該也沒有傷口。體征數據倒是比她趕來前好上許多,看來葉家是有及時給流珠治療的。
她正對着解析儀給出的數據皺眉,流珠睜開眼見到她突然往下一滑嗆了水。
伊馮看着她撲騰兩下就不動了,伸手把她的腦袋托到水面上,等流珠停了咳嗽,才說:“見到我需要這麼驚訝嗎?”
流珠捂着胸口餘驚未了,好一會兒才回話說:“你果然是葉家的人。”
“我不是。”伊馮在浴缸邊的布上把手上的水擦掉,找了個椅子拉到浴缸邊坐下說話,“你怎麼突然跑葉家來了,還差點丢了命?”
流珠答非所問:“她們說有貴客要見我,所以破例給我加藥恢複意識。我就說,我這麼一條賤命,還能有什麼貴人要見我。”
“我不‘貴’嗎?”考慮到流珠現在狀況不好,伊馮沒打她,“回答我的問題。”
流珠又咳了兩下,才說:“算了,就算我不說,你也能從葉家的人那打聽到。我欠了蒙漣娜人情,她讓我帶着她的信物來葉家……葉家的人說這是葉家學生的東西,既然在我手上,就由我來完成那個學生沒完成的課程。”
伊馮問:“學什麼?”
什麼學習能送命,流珠這樣子這也不像是受格鬥訓練受傷。
流珠說:“我也說不好,隻知道隻有學會了那些東西才算真正的葉家人,我……”
伊馮端詳着她的表情,說:“看來你是願意繼續留在這了。”
流珠臉色發紅,沒有說話。
伊馮伸出一條意識搭在流珠身上,悄悄探查她的身體。自從上次過勞被世界灌輸了許多信息後,她這些天一直在慢慢消化它們,對于自己的各項天賦要如何應用漸漸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在伊馮看來,流珠的身體就像被用錘子砸出許多裂縫的玻璃人,殘破得一戳就要碎了。浴缸裡的藥物有在填補那些裂縫,但其中最多的是作用于精神的成分,确實如流珠所說,葉家的人用這些藥隻是為了讓她能醒來和自己對話。
伊馮問:“如果我沒來呢,她們就不會給你用這些藥了?”
流珠說:“平時,我們都是在陣裡,陣法會聚集能量供我們吸收,能吸收多少恢複身體,就各憑本事了。”
什麼東西?什麼鎮?
伊馮沒想到在經過這麼多後她還能有世界觀被沖擊的感覺——這都什麼和什麼?她沒穿越換一個世界對吧?
伊馮從意識上分出一絲鑽入流珠體内,葉家的這些東西應該隻是換了另一些玄乎的名詞,都在同一個世界的規則下運行,不會是她完全不能理解的東西。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能轉化成可供人類使用的能源,就像研究塔曾試圖從源那獲取的,她們的身體是某種比藍金更萬能的物質。劉念也說過,她的小片意識可以成為修補洛佑靈魂的材料,那麼她能用自己給流珠療傷嗎?
她的那一絲意識在流珠體内遊走,所經之處,不見傷痕。
在流珠看來,伊馮盯着自己沉默,而她的身體突然由内向外散發暖意,那些讓她無法動彈的疼痛忽然沒了蹤迹。葉家這次給她用的藥效果這麼好嗎?
伊馮收回意識,損耗比她預想的少,這事遠比她以為的簡單。這下,她倒是更加理解研究塔當初的瘋狂了。
“伊馮小姐,”葉家的人突然進屋,隔着屏風說,“女士希望能與您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