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楓默是被楊路暄強行拉到家對面的診所的。
診所的阿姨認識他們,小時候發燒感冒經常過來,看屈楓默這樣她吓了一跳。
“你這怎麼弄的啊?”阿姨問。
“……走路摔了一跤。”
“太不小心了,我先幫你包紮一下,要是不舒服再去醫院看看。”
“嗯,謝謝阿姨。”
楊路暄坐在旁邊,看着診所阿姨幫屈楓默清理傷口,一句話也沒說。
診所條件有限,還好屈楓默的傷口不大,他倆包紮完就直接回去了。
回去路上,楊路暄走在前面,屈楓默跟在後面,兩個人隔了三米遠。
屈楓默加快步伐想要跟上,但楊路暄好像和他想的一樣,導緻兩個人的距離隻增不減。
走到12号門口,楊路暄打開門直接進去了,屈楓默停了下來,站在門口看着他。
楊路暄進去後,先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後坐在沙發上,感覺心裡有口氣出不來。
五分鐘過去,屈楓默還沒進來。
楊路暄呼出一口氣,站起身走到客廳門口,隔着院子問:“你站那幹嘛?”
“我可以進來嗎?”
院裡沒開燈,昏暗中隻能看見屈楓默頭上的白紗布。
楊路暄皺了皺眉,直接走到大門口,一隻手拉着屈楓默進來,另一隻手關上了門。
“過來。”扔下這句話,楊路暄沒再拉他,自己轉身進了屋子。
屈楓默低下頭,幾秒後,也進了客廳。
他進來時,楊路暄已經坐在了電腦前,屈楓默想說話,卻見對方打開了遊戲。
“……”
屈楓默手慢慢攥成拳,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楊路暄沒說話。
“家裡有點事,我不是故意遲到的。”
“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對不起。”
“……”
楊路暄關了遊戲,但還是背對着他,沒說話。
屈楓默看着楊路暄緊繃的側臉,抿了抿嘴,說:“那我先回去了。”
“你上次怎麼和我說的?”楊路暄突然開口。
“你說你不會受傷,那你現在頭上是什麼?”
楊路暄站起身,走到屈楓默面前,擰着眉,“你不是說不用擔心嗎?”
屈楓默心裡一緊,開口道:“對不起。”
“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
沉默。
屈楓默低着頭,頭發亂糟糟的貼在紗布上,攥緊的手上還有血。
楊路暄歎了口氣,拉着屈楓默的胳膊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下午到底發生什麼了?”
屈楓默看着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我們是不是朋友,是的話就說。”楊路暄強硬道。
屈楓默低下頭,盯着茶幾旁邊的楊路暄收拾好的書包,開口道:“我媽好像已經放棄我爸了。”
“那不是挺好嗎?”
屈楓默頓了頓,說:“但她開始關心我了。”
楊路暄皺了皺眉,沒明白這個‘關心’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去哪,她都要知道。”
“所以下午是因為她…?”
屈楓默點了點頭。
從上個星期開始,張美霞突然對屈楓默的行蹤很關心,剛開始她會像個普通的母親一樣,詢問他去哪,幾點回來。
上周六他和楊路暄去看了一場八點多的電影,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屈楓默回到家時,張美霞還在客廳坐着,看他進門立馬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讓屈楓默有些煩。
但都還在能接受的範圍内。
今天張智行上班,劉阿姨陪姥姥去醫院複查身體。
他收拾好東西,給楊路暄通完電話打算出門,結果張美霞出現在他身後問他要去哪,屈楓默說還是小巷,可張美霞不信,她剛剛聽見了‘西市’兩個字。
她嘴裡開始念叨着那個野女人也是西市之類的話,一把奪過屈楓默的雙肩包,不讓他去。
屈楓默不想和她糾纏,去搶自己的包,張美霞突然瘋了一樣,跑到一樓浴室,把東西扔在地上,打開淋浴頭對着沖。
屈楓默跑過去把她推開,把東西從水下拿出來,可是已經晚了,全濕了。
他感覺憤怒如火山爆發般幾秒就湮沒了大腦,轉頭沖張美霞怒道:“你到底要幹什麼!”
張美霞被推坐在了地上,沒看他。
屈楓默站起來,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張美霞,忍着怒氣:“你不是從來不管我嗎,現在憑什麼阻止我去哪?!”
“反正你不能抛下這裡。”張美霞喃喃道。
屈楓默感覺頭痛,他走出浴室,看向客廳的表,已經兩點多了。
他跑上樓,随手拿了一個包,裝了點錢和衣服打算先走,在這呆着不知道還要發生什麼。
下樓後,張美霞已經不在客廳了,他松了口氣,快步走到大門按下把手拉門,結果怎麼都拉不開。
門被反鎖了。
屈楓默從來沒感到這麼焦急過,他敲了幾下門,喊道:“開門!”
門外傳來張美霞的聲音:“楓默,你在家好好呆着,媽媽就在門口。”
屈楓默又跑到客廳,想打電話告訴楊路暄一聲,結果電話線被剪了。
他又去樓上開電腦,但網絡怎麼也連不上,頓時感到一陣絕望。
直到下午六點半,張智行下班回家,才發現屈楓默被反鎖。
張美霞還是瘋瘋癫癫的,攔着屈楓默不讓他走,張智行在旁邊也是束手無策。
屈楓默隻覺得好累,他已經爽約,還要在這裡應付張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