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高速路上。
外頭豔陽高照,車裡頭的冷氣卻開得足,呼呼的冷風吹過符遙裸露在外的小腿和膝蓋,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符遙在睡夢中皺起眉頭。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還坐在那趟大學團建的大巴上。
北方的冬天也是冷得要人命。
更冷的是聞悅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黑心腸。
團建出發前夜,聞悅才把謝一舟也參加的消息告訴了她。
符遙吸了口氣,頭懸梁錐刺股,熬了個大通宵,硬是把通識課期末要考的一千道題庫提前刷完了。
熬到早上七點半,符遙看了眼平闆右下角的時間,胡亂抹了把臉,抓了下頭發,随便披件外套就往聞悅發給她的集合地點趕。
聞悅聲稱當自己看到符遙眼下的黑眼圈時,還以為她被舍友群毆了。
“不是我說,你這追求的執着精神也太令人肅然起敬了……連我都自愧不如。”
“就為了一個男人,至于嗎?”
“不,不是我不想提前告訴你,我這不是沒得到謝一舟要參加的确切消息,怕你白高興一場嗎……”
“來來來,先吃個三明治墊着,别等下直接暈車上了。”
符遙背着自己的書包,神情萎靡地靠在大巴車身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啃着聞悅塞給她的三明治。
芝士雞排口味,符遙的最愛,剛從袋子裡摸出來,還帶着溫。
算聞悅還有點良心。
“就幹吃啊,有沒有牛奶?”符遙問。
說話時嘴裡呼出的白霧在空中散開,她下意識哆嗦一下,這天氣真是冷得讓人想打道回府。
“沒有。”聞悅翻個白眼,擰開自己的水杯遞給她,“便利店裡都是冰奶,一口下去都是冰碴子,我估計買了你也不會喝。”
符遙點了點頭,得寸進尺道:“你租的房子不是有微波爐嗎?下次熱了倒杯裡再給我吧。”
聞言,聞悅面色扭曲一瞬,瞅準時機,猛地擡起杯子的另一頭,把裡頭的水都灌符遙嘴裡。
打打鬧鬧一陣,符遙手腳都活泛許多。
她的心情被聞悅準備的三明治撫慰了一半。
另一半在看到某個穿着黑色羽絨服,慢吞吞走出校門的身影時也被完美治愈了。
謝一舟生得高,在她們家鄉那邊本就屬于鶴立雞群的存在,肩寬背直,即使在這個冬天飄雪的北邊城市,也高挑得十分打眼。
至少符遙總是能一眼就從人群裡找到他。
謝一舟似乎遙遙往這邊看了一眼,側過頭,對身邊的大高個同伴說了句話,兩個人并肩往這邊走來。
他旁邊那位男生渾身腱子肉,簡直可以去競選健美冠軍。
“啧,帥得有點過分了吧。”符遙說。
“沒錯,”聞悅陶醉地看着這一幕,心不在焉地點頭,“你知道八塊腹肌的手感摸上去有多好嗎?”
“……”
在聞悅的世界裡,男色等于八塊腹肌,八塊腹肌約等于終極真理。
符遙嘲笑聞悅看男人隻看身材,在球場邊對這位籃球隊長一見鐘情,下定決心,擠破頭也要擠進學生會的體育部。
聞悅反唇相譏,說符遙也沒好到哪去,一看謝一舟那張小白臉就走不動道。
符遙被聞悅噎得說不出話,在内心腹诽:你怎麼知道謝一舟沒有八塊腹肌?
一邊又情不自禁地在心中暗自酸了一下,聞悅那邊都風生水起地摸上腹肌了,她這裡連小手都還沒牽過,真是路漫漫長修遠兮……
見人往這邊過來,符遙趕緊收回視線,把嘴裡最後一點三明治咽下去。
指尖上不小心沾了點沙拉醬,符遙低下頭,啧了一聲,催促道“快點,紙巾。”
聞悅:“?”
符遙:“不然我抹你身上了。”
聞悅:“!!!你别過來姑奶奶我真沒帶等等等等擦我褲子上也别擦我大衣——”
聞悅被她逼得一邊跳腳,一邊瘋狂在包包裡翻紙巾。
符遙嘴角微勾,故意借這個機會,避開和謝一舟面對面打招呼的尴尬。
——“嗨,又是我。”
“你們學校的團建,我一個隔壁學校的怎麼會來?這個嘛……”
符遙在腦海裡設想一下那個場景,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符遙作為非本校的學生,能混進科技大學校籃球隊的團建,雖然有她名校光環的加成,兩校多年聯誼的情誼……聞悅在其中發揮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沒。
點過人數,上了大巴,座位當然也是暗箱操作過的。
“看來你在體育部也不隻是忙着摸腹肌啊。”符遙拍了拍聞悅的肩膀,由衷地感到欣慰。
“滾。”聞悅的回複永遠那麼簡單直白。
謝一舟果然是一個人,坐在車廂後邊倒數第二排的位置。
符遙慢步挪過去,思考自己要如何得體又委婉地提出坐到謝一舟身邊。
聞悅是領隊,咋咋呼呼、風風火火地走過車廂,“馬上開車了,每個人都找到位子坐好哈!符遙,你還站着幹嘛?”
符遙:“我……”
“哦,找不到位置是吧?”聞悅故意頂了符遙一下,伸手指道:“喏,這不是有位置嗎。”
符遙一個踉跄,整個人差點沒撲到謝一舟身上。
她雙手撐在座墊上,擠出笑容和謝一舟打過招呼,回過頭,朝聞悅豎起小拇指。
聞悅回眸一笑,笑嘻嘻地給她抛個眉眼。
唉,到底是順水推舟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