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響。
謝一舟呼出一口氣,一個彈射起步,把右桌坐着的男生吓一大跳。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語重心長地開口:“舟哥,腎虛是病,早幹預早治療。”
符遙沒忍住笑,手一抖,剛畫好的輔助線飛出了十萬八千裡,隻能去筆盒裡翻橡皮。
謝一舟眼皮都不擡,邊收拾書包邊說:“滾。”
那人抓抓腦袋,嘟囔說:“不是嗎,每節課一下課就見你蹦起來,這點時間都憋不住?唉,兄弟在旁邊看着都替你累……”
得,這算是撞他槍口上了。
“坐太久了,閑得蛋疼是吧。”謝一舟猛地扭過頭,沖梁馳獰笑一下,慢條斯理地開始活動手腕。
符遙翻了半天沒找着橡皮,估計是之前就被聞悅偷走了,聞悅那家夥缺什麼東西都喜歡直接來她這拿。
拿了就從來不還。
符遙轉過臉,對謝一舟“喂”了一聲,“能借你橡皮嗎?”
謝一舟眼也不錯地盯着梁馳。
神奇的是,他居然立刻接上了她的話,“桌上,自己拿。”
“謝謝。”符遙說。
梁馳意識到大事不妙,飛速轉身,對着攤開的數學試卷念念有詞,“奇變偶不變,符号看象限,舟哥我剛剛什麼都沒說啊啊啊啊——”
“晚了。”
謝一舟哼笑一聲,腳步貼上去,一掄胳膊,卡住那人脖子,一下把人拎了起來,輕松得跟拎小雞似的。
符遙越過桌子,把橡皮握在手裡。
此情此景,讓她忍不住想起辦公室裡林思宇拖“辣條哥”那一幕。
該說不說,這招卡脖術難道是一中特色嗎?
不管是論熟練,論力道,論黑心程度,謝一舟明顯更得其中精髓。
“眼鏡、我眼鏡歪了——”
梁馳慘叫一聲,雖然被拖了起來,雙手還在空氣中瞎抓了兩把。
謝一舟把人架出後門,隔着大半個教室,遠遠地朝前邊吼了一聲,“林思宇,拿球!”
符遙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回過神,一邊擦試卷上的輔助線一邊問黃程程,“謝一舟會把他怎麼樣?”
“誰?哦,你說梁馳啊……”黃程程循着她目光看了一眼,“哈哈不會怎麼樣,謝一舟有分寸的。下周不是還有籃球比賽嘛,他最多是讓梁馳多加點練度,讓他渾身酸痛,床都爬不起來,然後第二天遲到。”
黃程程語氣輕快得很,在一中,“遲到”好像和“喝水”一樣普遍。
“哦,”符遙把試卷上的橡皮屑吹掉,“那他還真是菩薩心腸。”
黃程程笑了兩聲,站起來伸個懶腰,“别管那麼多了,抓緊時間,老曾還叫我放學帶你回宿舍看看呢。哎,遙遙,你行李多不多啊?”
“……有點多。”符遙回憶了一下今早堆滿車尾箱的那幾個箱子袋子,慎重地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黃程程歎了口氣,開始四處張望,“等着,我拉個男生一起。”
“不不不,”符遙下意識站起來,想制止她,“不用麻煩了……”
“孟梓龍!”黃程程眼前一亮,朝門邊那座小山揮了揮手,愉快地招呼道:“你有空嗎?能不能到女生宿舍樓,幫我們扛下行李。”
宿舍樓大廳,三個人對着行李山面面相觑。
黃程程咽了口口水,“遙遙,你爸媽……是給你把整個家都搬空了嗎?”
孟梓龍上前兩步,蹲下來,拍了拍地上封好的一個大箱子。
箱子在他手下跟立定了似的,動都不動一下。
符遙解釋:“嗯,這箱……估計都是我原來學校的參考書和資料。”
黃程程很感興趣地湊過來,“哇塞,實高的資料?好東西啊!”
符遙:“你回頭看看,想要什麼拿去複印就行。”
孟梓龍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那個,我也能要一份嗎?”
符遙:“當然可以,又不是什麼寶貝,還要藏着掖着。”
她原來實高的班上,有些人估計是學習學太猛,學得都快心理變态了。
筆記是從不外借的,被人請教問題,答案永遠是不知道的,每次考試都說考砸,出分之後卻排到年紀前幾。
好在符遙一向和原班級格格不入,沒有徹底變态。
符遙翻了一下旁邊的三個大編織袋,裡頭裝的都是床褥被套枕頭,換洗衣物那些。
摸上去雖然軟綿綿的,一隻手估計扛不起來。
兩個小一點的箱子,應該是是彭蘭女士準備的,一箱牛奶,一箱蘋果。
宿舍沒冰箱,彭蘭說就蘋果好,耐放,不容易壞,等周末符遙吃完了,她們再送新的來。
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加一起,三個人一輪估計拿不完。
“要不,”符遙不好意思太麻煩别人,直起身子道:“你倆就幫我扛一袋上去就行,剩下的我慢慢來,也就跑幾輪的功夫。”
“那哪行?”黃程程瞪大眼睛,伸手往樓上一指,“我們宿舍在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