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舟無所謂道:“喊吧,你打算喊什麼?”
符遙說:“非、非禮?”
謝一舟嗤笑一聲,瞳仁在夜色中顯得極明亮,仿佛藏了星辰。
符遙被他笑容所攝,連呼吸都滞住了。
他慢悠悠湊近,“也可以,反正我本來就……臭、名、昭、著、了。”
跳躍的、溫熱的氣息,朝她的鼻尖撲過來,鋪天蓋地。
洗過澡後謝一舟身上的沐浴露香氣變得更加明顯,她嗅出了積雪草的味道,清碧寒涼,偏偏有種大雪也壓不住的勃勃生機。
一陣微風吹動她耳邊碎發,轉瞬即逝。
等符遙回過神來,謝一舟已經往後退開兩步。
他把自己外套從符遙臂彎裡撈回來,中指和食指間夾着一個粉紅色信封,越看越眼熟。
符遙:“……你在幹什麼?”
謝一舟揚了揚手上的東西,“當然是,盡早消滅罪證啊。”
符遙抿了抿唇,謝一舟個子高,目測自己應該搶不過他。
不能強搶,她就改成智取。
“你為什麼不願意把那學妹聯系方式給我?”
“沒有為什麼。”
“難道你怕我挖你牆角?啧啧,真正的愛情,從不會畏懼命運的考驗。”
“……”謝一舟轉身,一副懶得跟她辯論的模樣,往身後擺了擺手,“走了。”
符遙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逐漸遠去。
她垂下頭,唇邊的笑容慢慢消失,神情頗有幾分黯然。
最後,還是沒能鼓足勇氣問謝一舟,今晚教導主任說的那句……是真的嗎?他真的在跟别人談戀愛嗎?
符遙歎口氣,踢了一腳路面的小石頭洩氣。
看着那小石頭在空中骨碌骨碌飛遠,正中謝一舟腳後跟。
“……”
謝一舟緩緩回過頭。
符遙抓起背包,逃也似的爬上台階。
十一點半,符遙擦幹頭發,滾上自己床。
舍友潘恬和許靜都睡下了,對床的黃程程也安安靜靜地進入夜間玩手機模式。
宿舍裡安靜得空曠。
——謝一舟真的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否認,應該就代表默認了吧。
所以呢?她又不是一定要泡到謝一舟,隻是為了報答他而已。
因為謝一舟救過她,還不止一次。古人說得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救命之恩當……
當怎麼樣,當以身相許嗎?
符遙翻了個身,對着黑漆漆的天花闆,毫無幽默感地扯了扯嘴角。
既然人家心有所屬,她也不是那種會橫刀奪愛、棒打鴛鴦的人……隻要守在旁邊,幫謝一舟避過人生中差點毀掉他的那次災難,她們應該就算扯平了吧?
符遙把被子拉到下巴處,試圖蓋住自己不平穩的呼吸。
胸口還是悶悶地疼。
靠,真是沒出息。
心裡又酸又澀,卻還是抑制不住地好奇。
因為哪怕不是自己,她也好想知道,謝一舟喜歡的女孩子……究竟會是什麼樣子的?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聞悅給她發了條消息。
聞雞起舞:【放學的時候,韓大班長過來問我,你怎麼沒來上學。】
符遙左手撐着下巴,慢吞吞單手回複她:【哦,那你怎麼說的?】
聞悅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我說你轉學了啊!哈哈哈哈你真應該看看那時候韓鑫臉上的表情,他還以為你隻是身體不舒服請假了。】
韓鑫是她們實高原班的班長,愛穿白襯衫,戴金絲眼鏡,看上去一表人才,實則衣冠禽獸,在“滅霸”班主任麾下為虎作伥。
符遙曾經幾次被韓鑫抓遲到,為了收買他,不得不給他帶了好幾周的早餐。
符遙對着屏幕笑了一下,陡然間找到了一種從實高越獄的快樂。
聞雞起舞:【對了,你今天怎麼那麼晚還沒睡,是不是想姐姐我想到睡不着?】
符遙想告訴她謝一舟的戀愛傳聞,卻又怕她為自己擔心。
更怕聞悅第二天直接殺上門來要帶她轉學回去。
一碗豆符花:【是啊……寂寞難耐。】
聞悅啧了兩下,下一秒,幾個鍊接甩了過來。
封面上八塊腹肌的型男面朝鏡頭,一邊展示肱二頭肌,一邊露出十分誘惑的微笑。
符遙歎了口氣,在手機上打字,語重心長:【你才十七歲,記得保重身體。】
聞悅回她:【十七歲不看,難道要等七十歲?】
符遙說不過她,盯着八塊腹肌發呆了一陣。
腦子裡忽然浮現出謝一舟說的那句,“對我而言,永遠活在自欺欺人的幻想之中才最可悲的事情。”
半晌,符遙緩緩吐出一口氣,似是終于下定決心。
她劃了下屏幕,點開和黃程程的聊天框。
一碗豆符花:【話說,你有一中的表白牆号嗎?】
一碗豆符花:【能不能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