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課下課。
謝一舟把那盒愛心早餐從抽屜裡翻出來,也不吃,拿在手上就往走廊走。
符遙注視着他背影,突然出聲,“謝一舟。”
“……”謝一舟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有事?”
你要去哪?
這份早餐,真的是你女朋友送的嗎?
符遙站起身,默默把這幾句話咽了下去,換成其他問題,“你……的英語作業,不交嗎?我要交去辦公室了。”
英語老師說作業要早讀後收齊,她已經拖到了第一節課下課。
“哦。”謝一舟輕飄飄地搖頭,“不交的話,你要記我名麼?”
符遙:“……”
謝一舟笑了笑,轉回頭,“記吧,沒關系。”
眼看人頭也不回走了,符遙壓下心底那點酸澀,抿了抿唇,掃一眼謝一舟的座位。
頓了幾秒,她準确無誤地從一堆課本和試卷底下,抽出那本被壓得皺巴巴的英語練習冊。
打開扉頁。
入眼是“謝一舟”三個大字,瘦勁挺拔,龍飛鳳舞,很有少年的張揚肆意。
符遙頓了頓,接着翻開第一章的閱讀理解。
“……”
十道題錯了七道。
符遙睜大雙眼,她不信邪,繼續往後翻。
“……”
往後幾頁都是空白。
後面、後面、再後面……
嘩啦啦倒騰着翻過去,入目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啪”的一聲,符遙吐出一口氣,把謝一舟的練習冊重重合上,放到作業堆最上面。
她抱起作業,步履沉重擡腳往辦公室走。
情不自禁地,開始思索起那個轉學第一天就困擾在她心頭的問題——謝一舟到底是怎麼混進理重班的?
啧。
莫非是靠美色嗎。
-
辦公室内。
沈老師手裡拿着本教案,倚在老曾辦公桌旁,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班上的情況。
符遙把英語作業放到桌上。
沈老師對她微笑一下,走過來,随手拿起頂上那本練習冊,“辛苦了,都收齊了嗎?”
“嗯……”符遙頓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說。
沈老師的視線忽然凝住,“這本誰的?怎麼都是空白……嗯?謝一舟?”
符遙點頭,“對。”
沈老師把作業合上,若有所思道:“謝一舟今天怎麼願意交作業了?他不是早就說練習冊找不到了嗎,讓我想想,是說被火燒、還是被水淹了來着。”
符遙老實坦白:“他沒交,是我自己從他抽屜拿的。”
沈老師哦了一聲,似笑非笑看她,手指搭在下巴上,又露出那種似乎洞悉一切的表情,“不愧是我的課代表,真盡責。”
符遙莫名有點臉熱,她抿了抿唇,努力作出一副公事公辦的認真模樣,嚴肅道:“老師,我看了謝一舟的作業,第一章第一頁,最簡單的那道閱讀理解題……”
“怎麼?”沈老師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連手捧保溫壺的老曾都興緻盎然看過來。
符遙拍了拍那本練習冊,稍微加重了語氣:“他十道錯了七道。”
“……”
符遙面色十分凝重,英語差到這種地步,怪不得四級挂掉那麼多次。
估計謝一舟當年高考肯定也被英語拖後腿。
現在才高二,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關鍵是一定要引起重視。
“噗”的一聲,老曾徹底沒忍住笑,一口養生枸杞茶都噴了出來。
沈老師掩面歎息。
“咳、咳咳!”老曾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提高聲音幸災樂禍道:“一舟啊,你叫我怎麼說你好?偏科,不學英語,這會兒丢臉丢到人家女孩子面前來了吧。”
話音落下,辦公室裡一片安靜。
連空氣都凝結了。
符遙僵着身子,動也不敢動。
過了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氣,慢慢往老曾說話的方向看去。
謝一舟坐在角落一張空辦公桌後邊,眉眼微垂,漫不經心地,手裡拿着筆,“刷刷”地在紙上寫着什麼。
旁邊堆放的綠植和雜物将他的身形掩蓋大半。
他默不作聲坐在那兒,穿着簡單的黑色T恤,仿佛收斂了窗外所有日光。
“……”
符遙瞪着他,腦子有些轉不過彎。
謝一舟不是拿着他的愛心早餐出去了麼?又來辦公室做什麼?
吃得那麼快?
他是飯桶轉世嗎。
也許是她視線太過灼熱,謝一舟在紙上落下最後一行字,懶洋洋擡了擡手。
“嗨,同桌。”
符遙:“……”
她着實沒有回應這句問候的勇氣,隻好縮着脖子當鴕鳥。
腳步一點一點地挪,試圖往沈老師背後鑽。
謝一舟頭也不擡,把寫好的紙張折起來,聲音聽起來像在笑,卻很有壓迫力,“那麼快,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