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天行宗入門考核一年僅一次,阮棉的入門資質竟要再推遲一年才完全定下。
在此之前,阮棉仍作為阮凡長老私收的未登記入籍的弟子,留在天行宗。
延遲一年補考筆試,對阮棉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她笑不出來。
漫天星鬥,被放走的阮棉回到海棠谷的院子裡,她拿出玉簡低聲呼喚:“統子,統子你在嗎?”
玉簡沒有傳來回音。
阮棉急得團團轉。
她聽說,刑司的鞭刑很暴烈,一鞭就見骨,煉氣期修士最多抗十鞭,再多一鞭都會一命嗚呼。
楚玉棠就算是元嬰期修士,三百鞭對她而言也還是太超過了。
要是受不住被打死了怎麼辦?
阮棉眼淚都要出來了。
而且,這都是為了她。
她知道了,楚玉棠是為了讓她及格才擅自改動她的試卷的。
本來楚玉棠什麼罪也沒有。偷試卷洩露考題的是她,之後搞事的是不知從哪來的魔族。
阮棉知道自己為了任務不得不這麼做,可愧疚感還是如潮水般湧上來。
怎麼辦……阮棉唉聲歎氣,今後的任務還有很多,這日子當真生不如死。
穿書局到底為什麼要派她這樣一個殺雞都不敢的慫人來當惡毒女配啊!
夜色漸濃,在阮棉快要凍僵的時候,院子的門扉終于響起了“吱呀”一聲。
阮棉猛然轉過頭,就見一身白衣的聖女走了進來。
她面色分外蒼白,在阮棉的眼裡,就如從黑白的濃重油畫,變為了淺淡的素描。
“師妹,你怎麼樣了?傷了多少地方?治療了嗎?”阮棉連忙走過去,扶住楚玉棠。
“沒多少。”聖女的微笑仿佛是焊在臉上,“隻是腹部被刺穿,又被打了幾鞭子。都已包紮了。”
阮棉:“……”
這叫沒多少?
“腹部是怎麼回事?不是隻要受鞭刑嗎?”阮棉急道,“誰幹的?”
聖女頓了頓,忽然偏過頭,垂眸看向阮棉。
她微笑道:“秦厲之。”
“你喜歡的那個人。”
阮棉:“………………”
剛被聖女救回天行宗時,阮棉聯系不上系統,隻好向聖女打聽各種事。
聽到秦厲之是刑司司主,阮棉就知道了這是男主,于是打聽得多了些。
聖女問她很在意秦厲之麼?阮棉想到惡毒女配的使命,就說了自己喜歡他。
那天聖女隻是笑笑,毫不在意的樣子讓阮棉感慨不愧是全書最善良的女主,被别人觊觎心上人也一點不悅都沒有。
“他怎麼壞成這樣,居然動用私刑!簡直欺人太甚!”阮棉怒氣沖沖。
還有,男主這樣虐女主,将來男女主的感情線可怎麼辦?最後受傷的還是她這個感情磨合劑啊!
楚玉棠歎息一聲,語氣似乎帶着故作的輕松:“我沒事的,師姐不必生氣。”
“而且,壞才招你喜歡,不是麼?”
阮棉:“………………”
她真該死啊。
把楚玉棠扶進屋後,阮棉就看到她腹部的白衣滲出了深色。
阮棉隻能看到黑白灰,但她能推測出,這就是血。
“師妹,你包紮過了是麼?可是血好像沒止住……”阮棉慌了。
“無妨。師姐幫我打來沐浴用的冷水就好。”
阮棉的手指收縮了一下,楚玉棠身體的熱度透着薄薄的衣料傳過來,比平常還要燙三分。
這樣了還要泡冷水,真的不會死嗎?
但楚玉棠的語氣平靜,天然帶着信服力,阮棉還是照做了。
在她緊張的視線中,楚玉棠脫下外裳,隻着白色的裡衣就踏入半人高的木桶之中,将自己浸入冬日的冷水裡。
“師姐可以在這裡陪我麼?”楚玉棠坐靠着木桶,揚起被打濕了半邊的蒼白臉龐,對坐立不安的阮棉微笑。
“别叫人來。”
“我不喜歡别人看到我受傷的樣子。”
聖女溫柔的視線仿佛能将人心洞穿,阮棉想推門而出叫醫修的念頭瞬間被澆滅了。
阮棉艱難地點點頭。
她拿過一把小椅子,坐在木桶邊,緊緊盯着楚玉棠。
她純白的裡衣在水中綻開,血絲卻蔓延開來,投下深淺不一的光影。
就像一朵被打濕的西府海棠。
沒多久,楚玉棠的臉也和最初的蒼白不同,在阮棉的視野裡發灰,她立刻起身,摸摸她的額頭。
瞬間被燙得縮回手。
“師妹,你還好嗎?”
“師妹,師妹?”
阮棉搖搖楚玉棠的肩膀,心生焦急。
完了,聖女好像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