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和“系統”對話可以推測出，她最開始并不知曉他的另一個身份。

不過，事到如今，此事也已不重要了。

濃郁的血色将楚玉棠的眼瞳染得猩紅，他的神情冷戾。

沖着楚燭明這個名字而來的勢力皆為要他的命，絕無轉圜餘地。

“若碰上楚燭明又如何？”

楚玉棠不再掩飾，語調譏諷。

“你要殺了他？”

“怎麼可能？”阮棉莫名其妙，“我根本打不過他。”

“統子，你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平時也看不出來你對我的能力有這麼多盲目的信任啊。”

“若他毫無防備，而你有萬無一失的機會呢？”

楚玉棠低聲道，“你會動手麼？”

“就算這樣，我也不敢呀。”

阮棉不知道系統在做什麼夢，但還是配合它想象道。

她一個紅`旗下長大的少年，怎麼敢殺人。

而且，殺反派Boss是女主和男主的任務，她這個小配角湊什麼熱鬧。

楚玉棠眸中神色不明。

沉默片刻後，他緩緩問道。

“那麼，倘若穿書局給你命令，要你必須殺了楚燭明呢？”

“倘若他對你全心全意信任，将後背毫無疑慮向你托付。”

“倘若你手握必殺之器，此行也有同伴相助。”

楚玉棠五指緊握，指甲将手心刺出一片鮮血。

“你會動手麼？”

阮棉愣住了。

為什麼，系統的語氣這麼鄭重？

她依舊聽話地想象了一下系統描述的畫面。

這樣的場景……隻有在男女主向反派boss發起決戰的時候才會發生啊！

在《誅魔》原著裡，女主想辦法取得了反派boss的信任，才和男主一起成功偷襲了反派，将幾乎毀滅整個世界的反派boss艱難格殺。

系統難道是在試探，她願不願站在女主那一邊，加入主角團麼？

難道，穿書局見她對抱女主大腿如此執着，想給她一個轉到正方的機會？

阮棉心中一凜。

她立刻拿出了見面試官的态度，要入`黨般堅定道：

“會！”

“統子，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是三好學生，支持正道的心天地可鑒！到時候打團戰，我肯定幫忙！”

她當然不敢直面Boss啦，但後勤`兵也是兵。

她會給楚玉棠和男主端茶送水加油助威的！

不過這種慫話還是不要在考核時對面試官說為好。

手中的玉簡被瞬間捏出無數裂痕。

鮮血從楚玉棠的手心裡迸濺。

無需再試探。

阮棉是沖他的命來的敵人。

他應當立刻殺了她……

識海之中，裂痕瘋長，楚玉棠的頭顱傳來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難捱的劇痛。

可為什麼……

為什麼，他還是不想殺了她。

“阮棉。”楚玉棠一字一頓道。

“此刻，‘好感值’為幾何。”

阮棉一愣。

“-20，怎麼了？”

黑暗之中，楚玉棠瞳孔驟縮。

上一次阮棉修複了一些他識海的裂隙，他猜過好感值會上升，卻沒想到，會這麼多。

楚玉棠蒼白的唇邊也滲出了殷紅的血。

他下颚緊繃，快要将滿口的冷齒咬碎。

許久之後，他抵着額頭，低低笑起來。

那笑聲中，是無盡的嘲弄。

明明早已下定決心，再也不信任這世上的任何人。

可此刻，再多狡辯都顯得可笑。

他終于不得不承認。

阮棉，是他的毒藥。

決不能再留着她的命。

哪怕不想……也必須立刻殺了她。

否則，她将使他淪亡。

唇邊血被沾到手指上，楚玉棠垂着眼，在從心髒傳來的劇痛中微微喘息，于空中畫出血符。

真言咒，被下咒者被迫吐露所有真言後，身軀崩裂，必死無疑。

血符從楚玉棠指尖脫出，穿過牆面，沒入了一牆之隔阮棉的心髒。

待到阮棉進入天梯，他會叫她說出所有秘密。

随後，将她永遠埋葬在天梯的魔潮之中。

楚玉棠緩緩閉眼。

他斬斷了自己的所有猶豫和退路。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不許自己再沉溺毒藥而反悔。

真言咒是不可逆的詛咒。

哪怕沒有被催動去吐露真言，一個月後，被施咒者也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