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返回的時候,三人跑得飛快。卡洛斯和米海爾已經到達了大門前,正在等他們彙合。電子音每隔一分鐘報一次時,現在隻剩五分鐘。
滴答滴,滴答滴。
至少這一趟任務不算完全砸鍋,裡昂狂奔的時候心想,起碼他們搞清楚了那支U.S.S.小隊的悲慘下場,得知了殺死斯賓塞的兇手——毫無疑問就是威斯克下的手——還拿到了保護傘公司偷偷研發病毒的重要物證。
就在裡昂開始覺得這次行動有驚無險的時候,他們腳下的地闆開始隐隐震動起來,伴随着“咚——咚”聲,雖然節奏不快,但一下一下很有規律。
這不是基地封鎖或是自毀時會有的那種震動。蓦地,裡昂升起一種昨日重現的錯覺。
這聲音,怎麼聽怎麼熟悉。
一轉彎,暴君黑色的帽子和黑色的皮大衣驟然闖入視野,要不是裡昂身經百戰,此刻肯定已經破口大罵。
“是暴君!”裡昂的語氣還算冷靜,盡管他内心怒火萬丈。
三人齊齊刹住腳步,巴瑞當即舉槍,裡昂立刻按住他,飛快地說道:“子彈不管用,我來引開他,你們先走。”
“裡昂!”巴瑞一邊抗議一邊後退,但吉爾已經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一旁。“肯尼迪,你最好别把自己搞死了。”她厲聲說道。
“我保證!”裡昂說着像自殺式飛機一樣朝暴君沖了過去,他看出那龐大的身軀即将出拳的前兆,立刻着地一滾,對方的拳頭幾乎是貼着裡昂的頭皮揮了過去。他不敢放松,在地闆上連續翻滾,果然暴君的第二拳和第三拳緊跟着追了過來,腳步重重一轉,身體重心稍有不穩。
裡昂抓住機會爬了起來,一邊拔槍在手一邊撒腿就跑。暴君果然追了上來,腳步稍有加快,但還不至于立刻攆上裡昂。
他毫不猶豫地把暴君引向了實驗室的方向,給巴瑞和吉爾逃命的時間。
媽的,他就知道那麼多培養皿都空着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隻有這一個暴君嗎?還是說有更多生化武器正在這鬼地方遊蕩?
裡昂腦海裡閃過種種念頭,但又覺得不可能有那麼多暴君或者追蹤者、獵食者四處亂跑,但卻一直沒被他們碰上。
他的靴子在實驗室入口處的碎玻璃上打了下滑,差點摔個大馬趴。眨眼間暴君就追了上來,裡昂一矮身奪過對方的沖刺出拳,自己的重心也徹底失去控制,他順勢躺倒在地,舉槍朝着暴君的臉打空整個彈匣。
暴君的帽子被打飛了,腦袋卻連個坑都沒多出來,當他俯身張開大手朝裡昂的腦袋抓過來的時候,裡昂着地一滾然後跳了起來,借着培養皿的遮掩奪過了暴君的雷霆一擊。
“嘩啦”一聲,培養皿的強化玻璃被暴君一拳打得粉碎。
這可真是往日重現。裡昂倒退着給槍換彈匣。不遠處,暴君正重新站直身體。裡昂瞄了眼門口,計算着時間和距離,然後掏出一枚管狀閃光彈。
“這下會很亮的,老朋友。”他對暴君說道,然後拔出保險銷,往地上扔了過去。
暴君朝他沖了過來,裡昂閉着眼睛往旁邊一閃,聽到“砰”的一聲,還有暴君亂揮拳頭的風聲。他低頭朝着門口沖了過去,迎來了這次任務中與死神距離最近的時刻。
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隻獵食者,也許是從别的地方跑來的,也許一直藏在附近沒被他和巴瑞殺掉。
但裡昂看見這玩意兒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對方張開的爪子沒有留給他閃避的餘地,想要開槍的話距離與時間也不夠把它逼退。
更何況,暴君隻是暫時被閃光彈剝奪了視覺,重新追上來隻是時間問題。
裡昂腦海裡沒閃過太多念頭,主要是沒時間,但他的确想起了樂樂,想起了他第一次認識樂樂的時候,也是這樣被暴君追在屁股後面,想起樂樂怎樣奮不顧身地跳到暴君身上,像個瘋子一樣把手雷塞進對方的嘴巴裡*。
獵食者舉起了爪子,而裡昂腳步不停,同時舉起手槍用力塞進了對方覆蓋着硬殼的腦袋上裂開的唯一一處勉強算作嘴巴的縫隙當中,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對方的爪子在裡昂身後揮過,因為裡昂靠得太近,它反而沒了攻擊角度。裡昂當即射出第二槍、第三槍,與其說看到,不如說聽到對方的腦子被這幾顆子彈打得稀碎。
近距離開槍爆頭,裡昂自己的腦袋也被槍聲震得嗡嗡直響。
沒有心情欣賞剩下的畫面,裡昂推開對方冰冷、沉重的屍體跳出了實驗室,撒腿朝着他們的集合地點狂奔。他幾乎為此刻身體隻有十九歲而感到慶幸——換成四十歲,他現在肯定已經心髒病發倒地身亡了。
好吧,他不會。但四十歲還想跑這麼快就真是是癡人說夢了。
裡昂在轉角處幾乎撞到了牆上,但他及時扭轉了方向,鞋底在石闆地面上瘋狂打滑。他的對講機在響,但裡昂騰不出手來拿。
“來了!”他吼道,寄希望于自己離出口已經近到可以讓隊友聽到。
十米、五米,他已經看到了接待處昏暗的照明燈。他自己的佩戴式照明燈正随着腳步瘋狂晃動。
“裡昂!快點!”吉爾的聲音聽起來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裡昂原本以為自己不可能跑得更快了,但他顯然還有一點極限可以超越。
前方,那道原本開着一道縫的防爆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閉合,卡在縫隙中的千斤頂吱呀作響,正不可逆轉地變成一團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