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和格雷格是靈異社團裡的一對兒情侶,傑西就是那個舅舅是個有錢闊佬還在海島上有别墅的女孩兒,格雷格家裡似乎也很有錢,不過他本人很低調就是了。除了他倆之外,參與今晚活動的還有樂樂、梅葛,以及邁爾斯。
很好,至少同行的人裡沒有讨厭鬼。樂樂記得社團裡有那麼一兩個男生很不招人喜歡來着。她甯願回去繼續啃德文書,也不想跟沒本事還無敵自戀的家夥一起活動。
“所以那是個什麼鬼屋?在什麼地方?”樂樂一坐下就忍不住發問,他們還有半小時才出發,因為邁爾斯和梅葛想要拍一支探險短片練練手,得提前準備器材。
格雷格摟着傑西沖樂樂咧嘴一笑,回答說:“就在市區,隻不過一到晚上那片地方就格外冷清,因為,你知道,附近的居民都會離那棟鬼屋遠遠的,免得招來厄運。”他說道最後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結果傑西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
“據說是前任主人出了事故,所以那棟房子中介一直賣不出去。”傑西一邊補充說明,一邊瞅了男朋友一眼,“那地方其實沒什麼鬼屋的名聲,都沒人失蹤過,要不是發生過兇案,真沒什麼特别之處。”
“喂,傑西,别拆台嘛。”格雷格不滿地哼了一聲,“發生過兇案還不夠嗎?聽說女主人在知道丈夫出軌之後,可是淹死了自己的兩個小孩兒呢,然後又被丈夫用槍打死。”
樂樂哆嗦了一下。
“出軌渣男導緻的悲劇,”傑西也哼了一聲,“那兩個小孩兒才無辜呢。”
“所以我們就這麼進屋裡去轉一圈兒?裡面有什麼可看的嗎?”樂樂問道,她之前參與的活動雖說也沒有特别驚險刺激,但起碼也是探索山洞啊、廢棄廠房啊之類的,大家夥兒打着手電在空蕩蕩的廠房裡打打鬧鬧,腳步聲和說話聲在裸露的水泥牆上不斷回蕩,至少氣氛還是有的。
一棟出過兇殺案的房子,就算是很血腥的兇案,房子畢竟是在市區,哪怕附近沒什麼人,又能恐怖到哪裡去呢?
樂樂瞟了眼自己手腕上的小裝置,在心裡歎了口氣。
不那麼恐怖也好,她就不用刻意控制心跳呼吸了。
二十分鐘後,他們擠進一輛小面包車裡,格雷格當司機,一行五人沿着剛被夜色籠罩的街道,開始朝着今晚的目的地進發。三個姑娘坐在後面,梅葛和傑西在核對待會兒拍視頻的本子。樂樂靠着車窗,望着外面一閃而過的路燈,還有在冬日裡仍舊生機勃勃的綠化帶。
雖然已經十二月了,但迄今為止本地一場雪都沒下過,樂樂出門頂多套一件大衣,絲毫沒有往年在北方過冬時的那種感覺。
等去紐約找裡昂的時候,她可得多帶幾件厚衣服,不然肯定被凍死了。
樂樂歎了口氣,在玻璃上呼出一片水汽。她好懷念和裡昂在一起的時候,不隻是在夢裡,而是同在一座城市,哪怕需要工作,樂樂也知道自己真想見到裡昂立刻就能見到,頂多是挨老闆一頓罵。何況肯多兄弟都是心軟嘴硬的人,不可能真的開除樂樂。
但浣熊市的那段時光真是太短了,簡直一眨眼就過去了,好像作了個短暫的美夢,接着就在難熬的現實中清醒過來,為了幸福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待。
裡昂畢業之後回來這邊工作的話,樂樂就能像在浣熊市那樣時不時見到他了吧?雖然這地方比不上浣熊市——樂樂覺得那地方在她自己的心目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雖然隻是個經濟不算發達的二三線工業城市,但她可是在那裡遇到的裡昂。
樂樂覺得,總有一天,他們會回到浣熊市的。裡昂不是也說過,保護傘公司已經完蛋了嗎?
直到車子在路邊停下,樂樂才才意識到自己差點睡着了。車裡開着暖氣,讓她昏昏欲睡的,以至于停車之後,樂樂隔着車窗,一時間還以為自己看到了曾在夢中去過的那棟破敗的南方老屋。
但那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座獨棟公寓而已,三層樓高,和附近街區的其他公寓樓、别墅一樣,外牆刷成藍白色,略帶角度的屋頂鋪了灰色的瓦片。公寓樓前的草坪因為無人打理而在十二月的天氣下大片、大片的枯死,一些潮濕腐爛的草根纏繞在前院插着的一塊歪斜的牌子上,木牌上寫有“亟待出售!”的字樣。
“哇哦,我已經開始感覺詭異了。”格雷格關好車門之後在栅欄外探頭看了看這棟公寓樓,“你們感覺到了嗎?”
傑西故意誇張地打了個哈欠。
“好了,别說廢話了,夥計們,我們要開拍了。”梅葛站到車道前,示意邁爾斯舉起攝像機,“記住,把鏡頭專注在我身後的環境上,一定要把房子拍進去。”
樂樂默默閃到一旁,在梅葛對着鏡頭講開場白的時候,繞着籬笆仔細觀察不遠處的這棟公寓樓。
這裡看上去的确很尋常的樣子,遠沒有樂樂頭天晚上夢到的鬼屋吓人,不過也真的很荒涼就是了。三層高的小樓門窗緊閉,裡面黑黢黢的,隻有路邊的一個燈杆散發出的冷光将矮層公寓的牆面照得頹敗不堪,剝落的牆皮猶如某種抽象作品一樣,從門廊旁毫無阻礙地延展至拐角。
看了一會兒之後,樂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棟小樓的一層正面居然沒有窗戶,這面帶檐廊的外牆上,就隻有二樓的高度有一扇細長的窗戶,懸在門廊上方,宛如立了一塊深黑的石碑似的。
也許……窗戶都開到側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