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裡昂和樂樂仍舊走在隊伍中間。打頭的變成了吉爾,他們沿着潮濕、陰森的地道走了大概兩百米,然後空氣變得沉悶起來,腳下的磚地也不再像靠外的那些一樣布滿塵土、偶爾還長點兒雜草之類的,而是沾了一層水,踩上去滑溜溜的。
生鏽的管道有粗有細,在牆上、頂上延伸、扭曲,看起來已經破損到不能用的地步了。
但至少,這裡沒有生化武器,也沒有惡心的蟲子。
樂樂不好意思再拉着裡昂的手,也因為裡昂還得拿槍,她怕會影響到裡昂。但兩手空空走在旁邊的感覺總讓她覺得沒着沒落,于是樂樂把裡昂給她的槍握在了手裡。
自從“母巢”的意外之後,樂樂還沒在現實世界中拿過槍呢,但眼下沉甸甸的金屬帶來撫慰人心的力量。尤其這是裡昂的配槍,讓樂樂覺得很親切。
她為這個傻乎乎的念頭在心裡歎了口氣,朝自己翻了個白眼。
前方,地道開始斜斜向下,然後他們拐了個彎,來到一個确實隻有澡盆大的孔洞前,這次沒有鐵栅欄,隻有一個停轉的風扇。扇葉之間距離還算寬,樂樂估計了一下,覺得就連塊頭最大的克裡斯應該都能擠過去。
“小心點,等我給信号再跟上。”吉爾一邊說一邊率先彎下腰從葉片中間鑽了過去,往下跳了一段距離,腳步聲悶悶的。
幾秒鐘後,吉爾說道:“克裡斯,我們有麻煩了。”
樂樂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在被裡昂拉回去之前看到吉爾一邊說一邊掏出了什麼戴在了頭上,聲音随即變得模糊起來。
“戴上防毒面具,這下面有毒氣。”吉爾的聲音傳了上來。
克裡斯皺眉看了眼其他人,說:“但防毒面具隻有我們三個有。”
吉爾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隻要把排氣扇打開,應該就能把毒氣排出去。但你們得在扇葉轉起來前先進來。”
“好吧。”克裡斯看了康斯坦丁一眼,“夥計,你憋氣能憋多久。”
“沒死人憋得久。”康斯坦丁回答。
“行,聰明人,你就跟着我好了。”克裡斯沒好氣地說,然後沖裡昂點了點頭,“你來照顧你的女孩兒。”
裡昂點了點頭,掏出防毒面具,但樂樂在他把東西遞給自己之前就擺手拒絕了。她指了指自己,小聲說:“治愈因子。”
“可……”裡昂遲疑了片刻,那種東西畢竟不可依靠,據他所知,瑞貝卡至今沒有完成相關的研究論證,無法解釋樂樂現在的身體狀況究竟是如何穩定下來的、是否會一直穩定下去。
距離上一次樂樂表現異常已經過去很久了,并且就算是上一次,樂樂之後的虛弱也足以讓裡昂心生猶豫。
然而樂樂沒給裡昂猶豫的機會,她直接一貓腰,從風扇中間擠過去了,然後跳到了吉爾身邊。裡昂還沒跟上去,就聽到了樂樂的咳嗽聲。他咒罵着把防毒面具戴好,然後也穿了過去,跳進風扇那一邊的地道。
“都、都說了我會沒事的。”樂樂看見裡昂跳下來于是說道。地道裡彌漫的全是淡黃色的氣體,樂樂時不時就要咳嗽一聲,但她上前一步用力按住了裡昂的臉,不讓他把防毒面具摘下來。
吉爾沒理這兩個人,她朝上面喊道:“克裡斯,快點下來,我們沒時間可以浪費!”然後對裡昂說,“在這裡等着,我去控制排氣扇的開關那裡。人齊之後讓克裡斯給我個信号。”
裡昂拉開樂樂的手,然後點了點頭。他深吸了一口氣,過濾過的空氣并不好聞,但至少不讓人窒息,他憋住一口氣,随即摘下防毒面具,在樂樂的抗議聲中給她戴上。
“吉爾,我們下來了。”克裡斯和康斯坦丁跳進地道之後立刻給吉爾發信号。
幾秒鐘後,他們上方的排風扇慢慢轉了起來,然後逐漸加速。地道裡的毒氣很快被攪動起來,開始往他們這邊湧。
樂樂耐着性子等了一會熱,然後也深吸了一口氣,迅速摘下面具給了裡昂。那邊,克裡斯和康斯坦丁也在做同樣的事:交替憋氣。
其實樂樂想跟裡昂說,她真的沒事,這毒氣聞起來雖然很刺鼻,但她吸了這麼多不還是沒事。但排風扇的聲音相當大,想說話非得扯着嗓子不可,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刻跟裡昂起争執,
那大概會很蠢,而不是顯得她多愁善感之類的。
排氣進行了近十分鐘。吉爾在中途加入,從過道那頭小跑過來,戴着防毒面具,還朝衆人擺了擺手。
到後來,樂樂憋氣憋得頭都暈了,不過淡黃色的氣體的确越來越稀薄,裡昂再次準備摘下防毒面具給她的時候,樂樂按住他的手搖搖頭,然後試探性地吸了口氣。
“唔,還得再等等。”她說,按住裡昂的手腕沒松開,“别麻煩了,裡昂,我覺得我可以撐住。再過個一分鐘左右應該就能正常呼吸了。”
一旁,康斯坦丁也摘下面具遞給了克裡斯,然後他輕輕吸了口氣,接着就咳嗽起來。
“啊。”樂樂幹巴巴地說了句,“那就再多等會兒吧。”
“空氣确實還行。”康斯坦丁咳嗽完說,“等出去了我得抽根煙,聞這東西讓我煙瘾都犯了。”
樂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煙瘾?”
“是啊,要不是怕爆炸,我現在就想來一根。”說完,康斯坦丁掏出煙盒,以老煙鬼的熟練動作磕出一根煙夾到了耳朵後面。
裡昂這時也摘下了防毒面具,他輕呼吸了一會兒,然後對克裡斯和吉爾點了點頭。在那兩個人把防毒面具摘下來的時候,裡昂一言不發地抓住樂樂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在樂樂茫然的眼神中低頭緩緩地湊近她,然後開始親吻樂樂。
不是上次在船上那種純潔的親吻,樂樂後來回味的時候斷定,這一次他們絕對進化了。她能感到過電流似的戰栗一陣陣湧上脖子,彙聚在裡昂用手掌包裹着的地方。她的腦袋也暈乎乎的,跟喝了熱湯一樣渾身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