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昂摔得夠慘,但槍手摔得比他還慘。等裡昂忍痛爬起來的時候,對方還在電梯廂頂上躺着,捂着受傷的肋骨輕輕呻吟。
幸運的是,他的槍也跟着掉了下來,裡昂迅速俯身撿起武器,垂下槍口看着仍一面呻吟一面躺着的家夥,喝問道:“為什麼攻擊我們?”
對方轉過被頭罩捂得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的臉,低聲回答:“我隻是奉命辦事。”說的是英語,但口音非常重。
“誰是你的雇主?”裡昂稍稍擡起了槍口。
“我有職業操守。”槍手咽了口吐沫。擡眼看着裡昂,“但你自己猜不出嗎?如果他不是那麼害怕,也就不會找我來了。”
“給我一個名字。”裡昂語帶威脅,“你差點殺了我的朋友,所以别跟我講什麼職業操守。”
“你們不該在船上瞎問瞎猜。”槍手争辯道,“如果不是那些流言蜚語,他也不會讓我替他殺人。”
“名字。”裡昂加重語氣,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冷酷起來,“你的雇主的名字,講!”
“哈勒爾。漢斯·哈勒爾。”槍手終于在槍口下屈服了,“不要殺我,我沒有收他的錢,隻是欠他的情。我想這個情已經還完了。”
裡昂默默記住這個名字,他還想繼續追問,但就在這時,腳下忽然猛地一陣劇烈震動。裡昂手上握緊了槍,但腳下還是沒能站穩,先是膝蓋磕在了連着纜繩的滑輪上,踉跄時又在某個棱兒上絆了一下,終于還是失去重心,“咚”的一聲撞到了一旁的電梯井上。
槍手則迅速翻身趴在了電梯廂頂上,四肢着地,比裡昂更快地恢複了平衡。第一波震動剛接近尾聲,他就朝裡昂撲了過來,伸手想要奪槍。
裡昂還沒從疼痛中恢複過來——剛才那一下撞得他差點背過氣去。但當槍手擰住他的手腕試圖奪槍的時候,裡昂就着這個别扭的姿勢猛地踢膝一撞。對方倒也不是繡花枕頭,鉗住裡昂的持槍手往他右側一閃,躲開頂膝的同時另一隻手頂住他的肘部用力下壓。裡昂一擊落空,右臂又全都落到敵人手裡,隻能松開槍,先脫身。
下一刻,震動再次劇烈起來,兩個人都踉跄了幾步,在昏暗的電梯井内勉強拉開距離。這次裡昂快速站穩找回了平衡,但槍手卻忽然團身往後一滾,消失了。
裡昂愣了片刻,接着猛地朝槍手消失的地方撲了過去,他伸長胳膊用力一抓,正好抓到了槍手的小腿。
沒有撞到電梯井或者任何障礙物上,裡昂的胳膊居然直接穿過了電梯井,伸進了裡面。
這裡居然有個隐蔽的入口。
然而腿上的力氣究竟要比胳膊的大,槍手用力一收腿,直接把裡昂拉了進去,緊跟着槍手狠狠一蹬。裡昂避無可避,推着對方的腳腕猛地往旁邊撞了過去。
“咚”的一聲,槍手這一腳重重踢在了像是金屬的管道牆壁上。
槍手大罵了一聲,顯然在鐵闆上撞得不輕,然後他開始拼命抽腿,扭動身體往管道深處爬。
裡昂可不打算讓這家夥逃走,或是被他牽着鼻子帶到敵方大本營去。抓住對方蹬腿的動作,裡昂一手緊拽對方小腿不放,另一隻手攥成拳頭狠狠砸在他的膝蓋上。槍手痛得大叫的同時,裡昂伸腳勾住外面的電梯井,腰腹猛地用力,直接将兩人拉了出來。他們慣性之下往後坐倒,在電梯廂頂跌成了一團。
槍手驚慌失措之下,還沒爬起來就把奪來的槍朝裡昂猛地扔了過來。裡昂矮身一躲,順勢一記老拳砸在了槍手身側,疼得對方當即彎下腰。緊接着槍手下巴上就吃了裡昂一記勾拳,“砰”的往後一仰倒在了電梯井上,四肢攤開,不動了。
“媽的。”
裡昂甩了甩手,指關節已經出血了。也許他到底該戴個手套之類的。經過這一番打鬥,裡昂一時也忘了樂樂去找手套的時間其實有點太長了,忘了自己本來是打算去看看樂樂怎麼還不出來的。
他擡起頭,正要開口喊幾聲,心想樂樂肯定還在上面,結果裡昂腳下的電梯廂忽然轟的一聲,開始快速向上。
“該死。”裡昂迅速下蹲,先是撿起掉在一旁的槍,然後警惕地等待電梯停下。
結果,電梯沒在他們那一層停下,真是活見鬼,而且外層的門居然也關上了,連個喊上幾聲或者直接跳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裡昂沒能看到預期中的走廊,反倒被失控的電梯帶到了船艙的最頂層。
槍手挨了裡昂的一拳,仍四平八穩的暈着。裡昂沉吟片刻,把槍别到身後,解下對方的鞋帶捆住了對方的手腳。槍手的手指上似乎套有某種特别的東西,但電梯井裡太黑了,裡昂就沒有檢查。
他把手電筒咬在嘴裡,開始檢查電梯廂頂——槍手能借着電梯井脫身隐藏,肯定是設置了某種能便捷打開的通道。
果然,在靠近中間的地方,裡昂找到一個活闆門,隻要使勁的方向對就能輕松推開。電梯廂裡明亮的燈光随即透了出來,裡面空無一人,隻有兩側的鏡面反射出無數人影。
也不知道電梯是怎麼跑上來的。剛才的兩次震動又是什麼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