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虛弱地笑了笑:“藥是藍淩配的,既然如此,我帶時淺去藍淩那裡查,那就什麼也查不到,你現在就給藍淩寫信,過幾天我過去找他。”
“這麼着急?”沈玉有些猶豫,“藍淩是個通緝犯啊!”
“全天下都知道他在哪裡,不也沒人真的去抓他?”明晏無所謂地擺擺手,“就因為他是個通緝犯,反而能幫我掩飾私下求醫的真正目的,這事我必須自己坦白,不能被時淺查出來。”
“好。”沈玉給他拿了一床毯子蓋上,看着他脖子上纏着的紗布,歎了口氣,“你先休息吧,外面我盯着。”
“嗯,我找了個借口把他支開了,應該沒那麼快回來。”明晏點了一下頭,沉沉睡去。
***
時淺回到雲華宮的時候明晏還沒回來,他問了銀霜,自己也騎馬去了風月樓。
沈玉已經對完了賬正在整理賬本,看見他走進來,立刻堆起笑臉迎上去:“呦,修羅場的人啊,我們今年的租金已經交過了……”
時淺打量着這個用奢侈的酒樓,說明了來意。
沈玉故作松了口氣:“原來是找公子,三樓最裡面的房間,你輕點,他在休息。”
時淺謝過他,往樓上走。
這麼冷的天,窗子竟然是開的,明晏睡在靠窗的軟榻上,旁邊點了一隻香薰爐。
風肆無忌憚地吹進來,清冷的日光就落在明晏的臉上,早上的時候還是面無血色,這會臉色退去了蒼白,反而有了紅潤。
時淺的腦子裡蹦出四個大字——天賜神顔。
小時候隻覺得這張臉長得很精緻,随口一句玩笑話說明晏是“禍害”,竟然一語成谶,真成禍害了。
好看歸好看,時淺還是放下手裡的半隻土窯雞第一時間檢查了這個客房。
明晏喜歡來風月樓,因為這裡有兩個從太曦請過來的廚子,會做他愛吃的糕點,會釀他愛喝的酒。
本就是背井離鄉,他喜歡家鄉的味道合情合理。
忽然,時淺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他下意識地看向香薰爐,打開才發現早就燃盡了。
香味是從明晏身上沁出,風一吹,又消失了。
他鬼使神差地靠近明晏,慢慢嗅到耳根處,這人的脖子籠在日光裡,像玉一般延伸到了衣領下,香味很淡很淡。
真的好香,但這次似乎隻是體香。
時淺的腦子裡又蹦出三個大字——狐狸精。
明晏微微一動,并未蘇醒。
時淺定了定神,沉思起來。
病是真的,藥是真的,十字大街那一腳的力道也是真的,那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他其實打聽過明晏的事情,教王安插在太曦的線人說蕭皇後中年得子,對這個小兒子是一直千嬌百寵地養在自己身邊。
但時淺知道明晏十四歲就能單槍匹馬從白沙洲的圍剿中将他救走,絕不可能是個普通的貴族子弟。
天高皇帝遠,明晏又是被明昊強行塞進的三大營,線人不知情出點岔子也很正常。
到底是救命恩人,隻要對方不惹事,他也不想翻臉。
現在的問題是,明晏一身武功究竟廢了沒有?
時淺深吸一口,靠近一步想探進去檢查一下,誰料明晏歪了一下脖子,倏然蘇醒。
明晏的眼眸斜向望去,視線還未凝聚,他就看見一個人正貼在自己耳邊。
時淺也跟着擡眸,目光正好對上明晏的眼睛。
短暫的沉默仿佛度秒如年。
僵持半晌,明晏一驚,下意識地拽了一下毯子蓋住身體,一腳踹了上去。
時淺側身躲避,看到明晏的額頭瞬間出現了冷汗。
明晏先是檢查了一下身邊,再是聞了聞還有沒有紅風蓮的香味,最後罵了一句:“你有病吧?”
時淺暗暗猜疑,這家夥果然心中有鬼,不然怎麼能被吓成這樣,但他嘴裡還是故作鎮定地安慰道:“你别誤會,我是、我是看你身上落了雪,想給你拍掉。”
明晏抓着毛毯,像個被欺負的黃花大閨女,他陰郁地站起來,心情格外不爽,直接拎住時淺的衣領往外拖,罵道:“跟我玩呢?這麼喜歡玩我帶你去玩。”
“咣當”一聲重響,明晏踢開門,大步出了風月樓。
沈玉抱着賬本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