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剝了個花生嚼着,慢條斯理地道:“給他換男的來。”
時淺扯了扯嘴角,感覺天都要塌了。
不過一會小官們也來了,個個身材嬌小,細皮嫩肉,在他面前跪成一排。
時淺看着他們,餘光卻情不自禁地偷看明晏。
奇怪,明晏個子高大,卻反而比這些弱不禁風的小官們看着更加楚楚動人。
時淺低下頭,索然無味。
明晏用花生砸他,嘴角緩緩勾起了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挑一個,今晚上爺付錢。”
時淺的神色有些複雜,小聲道:“不喜歡……”
明晏輕啧一聲,皺起了眉,又看向了夕娘。
夕娘皮笑肉不笑地湊過來,貼着耳根小聲道:“不男不女的可沒有。”
話音剛落,房間門被個老太婆用力推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朝時淺撲來,高喊道:“靖舒,靖舒你終于開竅了?來來來,看上誰了跟婆婆說,婆婆給你做主挑媳婦。”
時淺解釋道:“南婆婆,我不是挑媳婦。”
“挑媳婦?”南婆婆耳背,聽話隻聽一半,拍手大笑,“好好好,你挑,你挑!”
場面變得有些混亂起來,時淺也尴尬地笑了笑。
明晏問道:“她喊你什麼?”
時淺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兩個字:“靖舒。”
明晏仿佛回憶起來什麼事情:“九年前你曾問過我的表字,那時候你才十一歲就有表字了?”
“嗯。”時淺點頭,“我娘給我取的,她好像知道活不到我長大,自小就堅持給我取了表字,叫靖舒。”
明晏繼續往嘴裡扔花生,眼神一片森然,最後慢慢冷笑起來:“靖晏、閑舒,這麼好的字你配嗎?”
時淺楚楚可憐、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明晏從鼻腔發出冷哼,嫌棄地抿了一下嘴。
時淺低頭偷笑。
南婆婆老眼昏花看不清人,不管不顧地抱着時淺的胳膊,用手上下摸索檢查了一番後,關切地問道:“靖舒,教王最近有沒有欺負你啊?還有那個侯青,他還是天天針對你嗎?啊呸,那些爛東西,死光了才好!”
“噓……”時淺趕忙捂住她的嘴,“婆婆,先不說這些。”
明晏剝着花生,眼裡卻突兀地閃過一絲狐疑——欺負?
高韻是太曦的罪人不假,但她無疑也是萬流的功臣,因為她,太曦和萬流這對百年宿敵,以太曦送出質子為代價,終于分出了勝負。
教王甚至以撤兵為條件,強行将時淺從太曦手裡救了回來。
但時淺卻被扔進了修羅場,至今仍是奴籍。
就算時淺是時磐的兒子,教王不能明着關照就算了,也不至于刻意欺負吧?
九年了,他很少主動想起那個恨之入骨的女人。
不對勁!
***
時淺想找借口開溜,但他被南婆婆拉住噓寒問暖,隻得偷瞄着正在剝花生的明晏,心中有了打算。
又坐了一會,時淺站起身來,直接伸手握住了明晏的手。
明晏錯愕的擡頭,手裡的花生被時淺強行拿走扔到一邊,對他微微一笑:“好哥哥,回去了。”
夕娘愣住了,南婆婆愣住了,舞姬和小官們也瞪大了眼睛。
全場陷入一片寂靜,他們手牽手,卻都沒有動。
時淺細細摸着他的手,手掌冰涼,能隐約摸到繭子的痕迹。
很淡很淡,幾乎無法察覺的痕迹。
質子九年未碰過武器,手上竟然還有繭子。
明晏在愣了幾秒後回過神來,冷漠地抽手,臉色鐵青的吐出一個字:“滾。”
他起身甩下衆人走了,時淺笑吟吟地跟着,路過風月樓的時候明晏忽然停住,對他道:“我外衣落在房裡了,等會,我上去拿。”
沈玉聽見了咳嗽三聲的暗号,悄悄跟着他進了房。
“等清川回來,讓他去查個人。”明晏邊披上外衣邊快速叮囑,“月下雲庭有個叫南婆婆的人,想辦法查查她,我要知道九年前高韻到底都做了什麼!”
“南婆婆?”沈玉追問,“那個八十歲的老鸨?”
“對。”明晏點頭,扭頭補充了一句:“一定要快!等查清楚了,我要考慮時淺這個人到底是殺是留。”
沈玉趕緊點頭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