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分辨不清時間的流逝,被朱允胤關在籠子時,好歹手腳都能活動。
因為癡傻,反而沒有那麼難受。
如今神智清明,五感被無限放大。
控制不住回憶起與朱允胤相處的一切,甚至幻聽到了有人喚他娘。
問他為什麼不要自己,黃泉森冷。
謝承運流下淚水,又見顧憫忠抓着他的衣領,質問他為什麼要殺顧憫生,那可是他唯一的弟弟。
又問他定遠侯去哪了,害死了顧憫生還不夠,難道還要害死周避疾嗎?
企圖用做夢逃離幻境,可是夢裡更加可怕。
到處都是屍體,血将泥巴都染成了紅色。
冤魂纏着謝承運,問憑什麼死的不是他?
往後退卻撞到了朱允胤,他的小腹插着劍,滿身咒語。
摸着謝承運的臉笑得癫狂,抓着謝承運的胳膊,不停重複:“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我終于找到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遠處語憐憐捧着朱曌頭顱,提着雙刀要殺他。
瞳孔灰白,滿身傷疤字字泣血:“謝承運我們有哪裡對不起你?你卻害死了我們。我要殺了你,償命來!”
朱曌看着他,頭顱竟然蠕動嘴角笑了:“謝相,答應你的事情,我全都做到了。我等以真誠待你,為何你要報以假意。”
往後退去,腦袋猛的撞到箱子,終于清醒。
以為可以靠饑餓挨過去,可烏罕達趁他睡覺喂過飯食。
浮浮沉沉虛虛實實,莊周夢蝶骷髅幻戲。
他們都是地縛靈。
努力計算時間,抓着箱子将指甲都劈斷。
終于在一次烏罕達開箱時,是醒着的。
光刺着眼,控制不住流下淚。
謝承運拼命搖頭,含着布發出嗚嗚聲。
感覺到他又要将箱子合上,不由發出一道凄慘的哀嚎。
烏罕達笑了,摸了摸謝承運的臉,将口中布扯下。
大口喘吸,努力呼吸新鮮空氣。
烏罕達問他:“你愛我嗎?”
見沒有回答,便又準備将帕子重新塞入口中。
謝承運隻得拼命往後退去,一邊退,一邊流淚道:“愛,我愛你。”
“你愛誰?”
“烏罕達。”
本以為已經過關,可烏罕達又問他:“哪你應該叫我什麼?”
叫什麼?
謝承運連忙轉動大腦,他沒有應付男人的經驗,如果是作為戰俘,他應該知道如何答話。
仿佛等的沒有耐心,敲了敲箱子。
謝承運就如應激似的喊道:“檀郎,檀郎!”
大手滑至小腹,烏罕達在他耳旁一面吹氣一面道:“哪你願意給檀郎生個孩子嗎?”
淚珠斷了線,烏罕達一點一點吻盡。
“别哭,你把檀郎都哭y了。”
淚水依舊在流,小聲得如同蚊吟:“願…願意。”
烏罕達終于将他攬進懷裡,開始解捆着他的繩子。
“安珠比我想的堅強,你在裡面呆了整整一月有餘。”
一個月,難怪斷手已經可以輕微活動。
繩子剛一松開,謝承運便拼命纏上烏罕達。
他需要看見活人,聽見活人的心跳聲。
好告訴他,那一切不過都是幻境。
謝承運不算矮,卻努力将自己縮小,好蜷縮進烏罕達懷中。
結實的胸脯是溫熱的,有呼吸,他甚至可以靠在上面。
烏罕達對此受用極了,将他抱出箱子,按摩着手臂與腳。
按着按着,就變了味道。
謝承運沒有拒絕,甚至算乖巧。
阿爾喜時隔一月終于見到了謝承運,可謝承運再也不理他。
端着骨頭湯要喂他,可不管說什麼都假裝聽不見。
抱着受傷的手,側着腦袋。
阿爾喜覺得這人怎麼這麼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自己都還沒生氣,他憑什麼這樣。
便把湯放在桌上,發出“铛”的一聲。
謝承運好似被吓到,望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阿爾喜便被滅了火。
好聲好氣的哄道:“安珠,額吉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喝了湯才好得快。”
可謝承運隻焦慮烏罕達去哪了,怎麼沒有陪他。
阿爾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阿哥去處理軍務了,叫我來陪你。”
放下碗,爬上床。
阿爾喜去拉謝承運的頭發:“安珠,我和阿哥長得像不像?”
謝承運被駭到,一把将他推開。
阿爾喜滾到床邊,也不生氣。
隻慢慢又往前逼:“那我與中原皇帝像不像?聽說他是你養大的,我還小,長嫂如母。安珠,你把我當孩子怎麼樣?”
謝承運不理解這句話,拼命轉動大腦。
被關以後他便覺得自己常常失憶,腦子全是空白。
阿爾喜将謝承運壓在牆上,年紀小卻已經比謝承運還高了。
這距離太近了,近得讓他害怕。
“安珠,嫂嫂。”
一隻手摸上肚子:“你真的可以生孩子嗎?”
“你給阿哥生了,可不可以也給我生一個?”
胡人有共妻的習俗,甚至可以繼承父親的妻子。
謝承運将他推開就要往外跑,卻在路上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