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陽再次确定萩原研二是很難搞的類型。很會拉近和别人的關系,同時又保持着恰當的社交距離,既不會令人覺得輕浮,又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關心——
如果讓萩原警官去當情報販子,大概是和波本類似的存在。
不過。
冬木陽看了自己的手一眼。
自己在對方眼裡可能是個因為身體不好而自殘的形象了,萩原研二大概率沒接觸過異能犯罪期事件,一時半會也不會往另一方面想。
這确實是件好事。
降低自己在警察眼裡的危險性,這是殺手在擺脫嫌疑時的常用手段。
“你們倆偷偷說什麼呢。”松田陣平開口道,銳利的目光落在冬木陽臉上,“冬木同學,大早上的來警視廳做什麼?”
“來提供新的線索哇。”冬木陽點點頭,“不是松田警官您說的嗎,上個案件的兇手是犯罪現場第一發現人,那作為這次犯罪現場的第一發現人,我當然是要努力地洗脫自己的嫌疑。”
松田陣平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撒謊:“你不是有不在場證明了嗎,說實話。”
冬木陽面不改色:“為了感謝萩原警官送我的洋蔥,還有祭奠我死去的番茄,我和兇手不共戴天。”
松田陣平:“……”
藤崎警部:“……”
“我想起來了。”藤崎警部突然開口道,一動不動地盯着面前的冬木陽,“你小時候是不是在并盛來着?”
冬木陽:“那是哪裡。”
“……但年齡似乎對不上。”
藤崎警部眉間的皺痕加深。
“那小鬼要是還活着的話,現在該二十四歲了。”
“小鬼?”萩原研二問。
“啊……”藤崎警部挫敗地揉亂了頭發,“是個很棘手的小鬼,我那時候還在地方警察署工作,那小鬼就住在附近,好像是對警察這種職業很感興趣,每天下午都會在警察署門口探頭探腦。”
冬木陽沉思:“怎麼聽着跟熊孩子似的。”
妨礙公務,不能讓家長領回去嗎。
藤崎警部放下手,沒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你剛剛說要提供什麼線索?”
“你想。”冬木陽頭頭是道,“那麼大個屍體,就算2丁目那邊的攝像頭不多,但要在避開人群和攝像頭的情況下,在人流量最大的清晨搬運屍體,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吧。”
“用上容具不就可以了?”松田陣平早就想到了這點,“我記得你提到的那本叫《聖母》的小說裡,搬運屍體用的是劍道的護具袋?”
“喔。”冬木陽驚訝,“您下班以後還認真看了啊。”
“不是說我的生活很無聊嗎。”松田陣平涼嗖嗖地,“除此以外我下班還能幹什麼。”
……明明是萩原警官說的,他怎麼不陰陽萩原警官。
雙标!
冬木陽哼了哼,表面上繼續解釋,實際上卻是打探消息:“小說是小說,現實是現實,在光天化日之下搬運屍體,除了反社會人格和一些經驗豐富的殺手以外,大多數人還是會很緊張的。”
“這點我們也考慮過了。”藤崎警部說,“目前沒有人的筆錄裡有提到見過舉止可疑的路人。砍頭這一行為在犯罪心理學裡,表達的是[去人性化],這意味着兇手在行兇時,并未将受害者當做人類,而是當做物品來對待。”
“這确實是一方面。”冬木陽補充,“但據我所知,日本也有很多黑/幫組織,而每個組織對待叛徒,都有着特定的處決方式……”
“川吉會。”不等冬木陽說完,松田陣平打斷了他,“被公安剿滅前,川吉會的首領曾将自己稱為桑松,也就是當初砍下路易十六的頭顱的劊子手。”
松田陣平說完,又凝視着冬木陽看了一會,半分鐘後才在沉默中扭頭,看向旁邊沉思的藤崎警部:“現在和川吉會有關的,就隻有曾經作為川吉會卧底的加藤警官了吧。”
“這個……總之……”藤崎警部一臉古怪,“不可能是加藤警官。”
加藤剛的行蹤隐藏得很好。他名下的銀行卡沒有消費記錄,冬木陽一時半會還真查不出他的所在。
而兇手很明顯是二選一的問題,不是小林警官就是加藤警官,比起在職的小林警官,冬木陽還是覺得加藤警官那更好下手。
反正抓住一個就能引出另一個,相較之下,他當然是選更簡單的。
“那件事在警視廳内部也不是秘密。”礙于冬木陽的在場,松田陣平沒把加藤剛曾經濫用死因而被調職的事情說出來,“為什麼他不可能有殺人的動機。”
“唉。我就直說了吧。”藤崎警部頭疼,“他兒子的事發生後,直到他退休,他夫人也一直走不出來。尤其是五年前他兒子自殺後,他夫人就搬去了療養院,加藤警官也一直陪着他。”
“……自殺?”松田陣平愣了愣。
“本來應該是已經走出來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藤崎警部盯着自己的腳尖,“而就在三天前,小林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接完就情緒崩潰了。”
小林警官的脾氣很好,做事缜密而冷靜,那時卻握着手機,瞪大眼睛,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那天是加藤警官兒子的祭日。”